聶二爺的內心,絕對不是正常的。
生而成二,他若是投胎到二老夫人的肚子裡頭,也不會産生今天這種“結果”。
偏他的父親是閣老,他的兄長進士出身又在朝廷供職,將來父親的人脈資源都要給了兄長,這也就算了,可父親還要壓制他,不許他出頭太多。
一個家族,就好比一棵大樹,樹幹要直入雲霄,那些枝枝杈杈便不能過多的汲取根部的營養,否則,便要面臨被砍掉的命運。
聶潤是樹幹,聶墨是枝杈。
聶潤是一出生就註定的家族繼承人,除非聶潤先天條件不足。
聶墨當然不會祈禱聶潤哪裡哪裡倒黴,他只是被壓抑的久了,總是在聶閣老注意不到的地方惹點事撒撒野而已。
怎生就是聶墨撒野的時候叼回來的一隻兔子。
她偶爾機靈,偶爾乖順,但是能溜走的時候,絕對是會抓住機會毫不猶豫的。
聶墨覺得自己算是很瞭解怎生了,他要做的,就是把這只別人家的兔子養成自己家的,最好是生一窩又一窩的小兔子,這樣母兔子留戀孩子就捨不得逃走了。
當然小兔子也不是那麼好生的。有的人管生不管養,聶墨不屑,既然決定要生,自然是要努力讓孩子們都好好的活著。
他一方面要周旋與父母面前,努力給自己增加獨立的籌碼,另一方面還要籠絡住兔子的心,免得一不留神讓兔子勾搭了別的公兔子,紅杏出牆不說,還要奉送他一聶墨真的是內憂外患層出不窮,且這種憂患在一定程度上呈現出了多元化發展的趨勢,譬如此刻面對聶河的怎生。
“心懷鬼胎”的怎生跟屈意打聽的聶河碰在一起,落到聶墨眼中,就只剩下哼聲。
等怎生笑眯眯的打發走了聶河,他這才狀似無意的開口問道,“你覺得聶河怎樣?”
怎生哪裡曉得他這些彎彎繞繞,就她目前的處境,跟誰談戀愛都是在用生命證明愛情,她還沒有這種覺悟,只是單純的覺得聶河長得不錯。
是以,她絲毫不曾設防的說道,“我覺得他為人很好,長得也清秀,真是人如其名,就像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一樣……”
窩了個槽,還用修辭手法贊美了一下!
當然,這樣的贊美,能不能忍?
能。
可,若是說道人如其名,那他叫聶墨,豈不是意思是他本人就跟一團墨一樣烏漆墨黑,畢竟聶河才是清澈見底呀!
聶墨強忍著胸口中的醋意的波濤翻滾折騰,花了一整日的功夫壓迫怎生。
怎生覺得自己的小細腿都跑斷了,胳膊肘子都彎出弧度來了。
幸好第二日一大早聶墨就回了外書房,這才打消了怎生罷 工的念頭。
但是聶墨不打算放過聶河,“你們也老大不小了,若是在府裡有看上的,趁早跟我說了,否則我可就請老夫人給你們選人了啊!”
又嚇唬聶河,“尤其是你,聽說有不少小丫頭都打聽你呢,你可趁早吧,否則被有臉面的婆子替自家閨女求到老夫人那裡,我也是沒有法子的,前幾日我還聽老夫人院子裡頭的丫頭長壽就說你了呢!”
話說長壽是老夫人跟前的二等丫頭,這丫頭呢,長得矮矮胖胖,一副壽桃的樣子,故此被老夫人取名長壽。
聶墨成功嚇唬了自己的倆小廝,沒過幾日就到了自己的二十歲生辰。
八月初六這日清晨天還不亮,荔園的僕從們便要給聶墨拜壽。
聶江聶河也趕了過來,他們拜完壽還要回前院幫著招待聶氏一族來的男賓客們。
聶墨並沒有就聶河的事情跟怎生做過深入的探討,他比較擅長秋後算賬。 怎生呢,這幾日不說沒日沒夜,也是異常辛勞。學女紅真不是個容易事,道道兒比程式還要複雜,尤其是每每費了半日功夫了,發現有一個地方繡錯了,你拆呢,就要再花半日,不拆呢,整個畫面就
不好了,前面一日的功夫也白費了,那種左右為難的鬱卒就不必提了。
故而早上見了聶河,怎生的精神也沒有眼前一亮,而是比較萎靡的隨著大夥兒一齊給聶河祝壽。
哦,對了,怎生還有個工作,代表聶墨給大家發賞錢!還沒有她的!
聶墨打發了眾人散去,提溜著怎生進屋,對於她今日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因此心情很好的問道,“怎麼不開心嗎?”
怎生伸出手,“我的賞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