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母親說再挑人,聶墨搖頭,“不必,通房本就是丫頭,今兒來之前我已經分派好了,以後如雲負責外頭,怎生負責收拾屋裡,她們平時也是閑著,找點事做也好。”
老夫人被兒子的簡單粗暴噎了好大一個跟頭,試圖講理道,“怎生看上去笨笨的,哪裡曉得咱們這樣人家的規矩,讓她負責你屋裡的事實在是說不過去!”
這些丫頭買來是做通房之用,因此規矩只屬於中下等水平,老夫人怎麼也不同意讓她們來貼身伺候兒子。
大概老夫人也覺得自己先前說的太過嚴厲了些,她緩了一口氣,降低了倆音調,“我跟前的二等丫頭像長壽、蓮兒、蘭兒,都是咱們家家生子,知根知底的,人也機靈聰明,你覺得的呢?”兒子最近的表現實在是太過不著調,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越長,她的心就越糾結。
她現在就是逼著他表態了,二等丫頭本是不能進房裡伺候的,現在她點了名,程嬤嬤便使眼色給老夫人的大丫頭石榴,石榴不一會兒就將長壽三人悄悄的帶了進來。
老夫人說完便抿著唇等聶墨表態。
聶墨還是先前的表情,彷彿老夫人說的不是他的事情一般,眼神冷漠的掃過面前或嬌美或清麗的丫頭,目光不帶一絲變動,開口也叫人難受,“我不喜歡聰明的丫頭,要聰明機靈,有聶江他們幾個就夠了。”
幾個丫頭也難堪,有的甚至要落淚,石榴見狀,連忙推了她們出去。
老夫人閉了閉眼,程嬤嬤上前輕聲道,“您可是頭暈了?躺下歇一會兒吧。”
又對聶墨說道,“老夫人起的時候急了些。”
聶墨點了點頭,這會兒終於能體貼人意,“那母親休息,兒子回去看會兒書。等晚上再來給母親請安。”
等聶墨一走,老夫人就從榻上起身,拉著程嬤嬤的手難受道,“你說,他這是在想什麼?給丫頭不要,偏讓通房去做丫頭的活!”
程嬤嬤可比老夫人所有的兒女加起來都更能體察人意,遇到聶墨這事兒,她雖然心裡覺得好笑,但也能明白老夫人的苦心,於是忍住笑意道,“奴婢有點淺見,只是……”
老夫人不高興,“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裡跟我賣關子,快說。”
程嬤嬤又看了眼石榴,老夫人點頭,石榴也帶著人下去了,屋裡就剩下了主僕二人。
程嬤嬤這才說道,“二爺當年出生的時候,大老爺剛從翰林院轉到禮部,隨著二爺的長大,大老爺從禮部最後到戶部,六部資歷都有了,入閣順順利利。
大老爺嘴上不說,心裡卻是歡喜二爺的,這男人們的喜歡跟婦人們的喜歡不一樣,大老爺越喜歡,越嚴厲,您想想,咱們二爺從小到大,何嘗犯過什麼錯?他不喜歡跟丫頭們玩笑胡鬧,往來同窗也都是翩翩君子。”
聶墨潔身自好,沒準也能搏一個柳下惠的美名了。
老夫人秒懂。
聶墨還是小處男,不知道女人的好處,所有才會將通房當成丫頭使喚,暴殄天物!
老夫人瞬間跟程嬤嬤找到了共同話題,“可不是麼,他父親心裡歡喜,嘴上卻不肯誇獎,老二十四歲中了秀才,這也算是大周國難得的了,卻又硬被逼著連續兩次不叫下場,你說叫好生念書的是他,不叫人去考試的也是他,恁事都是他有理!”
“我還不是為了他好!”聶閣老人未到,聲先聞。
老夫人能抱怨聶閣老,程嬤嬤卻不能附和,老夫人也只是嘴上說說,見聶閣老從外頭進來,忙站起來道,“今兒怎麼這麼早回來?好生難得。”
石榴等跟著陸續進來,一通忙活,幫聶閣老換了衣裳,聶閣老這才坐下跟老妻說話,“這麼多年,你也沒什麼新意,凡事在兒子那裡不順了,一定要安到我的身上。”
老夫人噗嗤笑,“這次您可是冤枉了我,我啊,剛才在誇您呢,不信您問問程嬤嬤。”
“行了,你們主僕倆是一夥兒的,當我不知道麼。跟我說說,剛才在說什麼了?可是老二不乖?”
老夫人一看聶閣老今兒心情好,心下大定,也笑道,“他哪裡不乖過?不過是說他念書辛苦,丫頭們也都放了出去,沒個可心伺候的罷了。”
聶閣老跟老夫人關心的地方又不同,“是了,他馬上也要加冠了,二十歲,親事也該定下了。”
這事兒又比通房丫頭的事更重要些,老夫人也不會跟聶閣老討論兒子還是小處男的問題,兩人遂專心說起聶墨的親事來。
……
怎生還不知道她被主子們討論過,當然,即便知道,她也是沒有辦法的。
聶府很大,有她在現代的半個植物園那麼大,可她的生存活動範圍很小。
教導規矩的嬤嬤早已經說過了,通房就是爺們的女人,應該守婦道,外院不得去,後院不許去,後園裡頭,姑娘們的住處可以進,但其餘的少爺們的住處就要盡量別去或者少去。
有女在室,莫出閑庭。有客在戶,莫露聲音。
聶湖過來傳達了聶墨的交待,怎生腿痛,卻不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