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農歷七月半,也就是民間說的鬼節,各家早就準備好了要去祭祀先人,每年的這時候蘭夕鈴對母親的思念也就更加深,而秦晼香最喜歡的就是在自己母親墳前表演姐妹情深,一邊說會替她照顧好父親,一邊說會照顧好她的兒女。
前世蘭夕鈴還傻乎乎的以為秦晼香真是難得的好心人,每年這時候都感動得一塌糊塗,直到現在她才明白,秦晼香壓根就是在發洩心中的不滿,連死人都不放過,這個女人的心思到底有多黑,蘭夕鈴算是見識了。
老太太顧懷蓉也從廟裡回了蘭府,她提前三日到的,秦晼香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去見顧老太太,不過老太太自從蘭老太爺去世之後,就一直不好,等她們見禮完,就留下蘭夕柳陪著,別的人都被打發走了。
蘭夕柳得意地看了一眼眾人,在家中就算是哥兒們,也無法跟她爭老太太的寵,蘭夕鈴倒是一點都不在意,也許以前還會失落,但在經歷過那些之後,她根本就不知道失落是何物。秦晼香的辦事效率倒是極快,幾日時間就將一切都打理妥當,這是蘭夕鈴重新活過來之後,頭一次去祭拜母親,所謂近鄉情怯,用來形容蘭夕鈴現在的狀態是再好不過了。
她看著陳嬤嬤為她準備好的孝服,滿臉愁容,“奶孃,你說若是母親還活著,該多好……”
“是啊,可是人不能總活在過去,還是得看看將來,活在當下。”陳嬤嬤勸慰道。
蘭夕鈴笑了笑,像極了風雨中飄搖的小白花,活在當下,老天爺重給了一次機會,若是能夠讓她重新回到再小一些的年紀該多好,若是能夠把那碗摻了藏紅花的補藥打翻了該多好。
想著想著,蘭夕鈴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現在這樣也已是老天厚愛,她怎麼還能奢求更多呢?
這一日不僅各家各戶要舉去祭祀,就是皇家也要到城郊皇陵去祭祀,因此所有人家的馬車都特意安排在了皇家之後,誰敢趕在皇家前頭,那不是找死嗎?
家中眾人都起了個大早,一直等著訊息,等到皇家那邊的隊伍出了城門,才忙活起來,蘭府這樣人口眾多的家族,每年祭祀也算是一個大活動了,足足備了四輛才裝下,還不算已經分出去的蘭府二房,就算是已經分出去了,但二房也算是蘭家人,今日無論如何也是要跟著一起去祭祀的。
二房的馬車在最後面跟著,蘭夕鈴和府裡的幾個姐兒在一輛馬車裡,幾個年紀小的哥兒在一輛馬車,年紀大的都直接騎馬了,府裡的姨娘們並小詹氏都在一輛馬車裡,秦晼香帶著蘭夕柳和老太太還有蘭老爺坐一輛,餘下的丫鬟婆子,在主子身邊得臉些的,就能坐到馬車前面,餘下的小丫鬟則在旁邊跟著,蘭夕鈴不想其他的丫鬟跟著勞累,要走許久的路,坐著馬車都有些吃不消,更何況是走路呢,於是今日她就只帶了春菱出來,一個人不管怎麼說,好歹也能蹭馬車坐坐。
各個貴族府邸的墓園捱得都比較近,難免就會遇上熟悉的人,一路上就聽見各式各樣的寒暄。
蘭夕瑜膽子小,身子不舒服也不敢說,就這麼強忍著,小臉慘白得蘭夕鈴有些於心不忍,於是把春菱叫進來,給她弄了碗酸梅湯。
蘭府的馬車十分寬敞,裡面用被褥鋪了厚厚一層,還有軟墊靠著,雖然路途顛簸,還算是能夠忍受,蘭夕瑜喝了酸梅湯,明顯好多了,臉色紅潤了許多。
她看著蘭夕鈴,小聲道謝:“謝謝三姐。”
蘭夕鈴回了她一個微笑,“無礙,你好好休息,還有些時間呢。”
說完蘭夕鈴把馬車簾子稍微撩開一些,讓裡面通風透氣。
蘭夕月看著她做完這些,忍不住在心裡感概道,同樣是嫡女,二人的心思也差太多了,若是蘭夕柳能有蘭夕鈴一半的好心腸,家中姐妹相處也該十分融洽才是,哪裡會像現在這般,處處小心,也難怪母親說,寧願低嫁,也莫要高攀。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才到達蘭府的墓園,看墓園的老頭名姓張,人稱張伯,現在已經四十多歲了,無兒無女,曾經被蘭府的先輩救過,後來就自願在這墓園守著,他與顧懷蓉極熟,老太太被蘭夕柳攙著跟張伯說話,其餘的人只好在門口等著。
等老太太與張伯說完話,才領著眾人進去,蘭老爺主持著全家祭天祭地祭祀先祖,最後在墓園吃了齋飯,下午的時候就放各自去單獨祭拜。
蘭夕鈴帶著春菱去了母親的墓地前,她從前對鬼神之說,向來將信將疑,自從死而複生,才對這些事情充滿敬畏之心。
蘭夕鈴走到母親墓碑前時,卻發現秦晼香已經在了,秦氏得意地說:“姐姐,你看,現在你的一切我都照顧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