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把國公爺趕去書房睡,就為了等外孫女過來說幾句體己話,原本秦府裡的女眷都要來陪著,說是瞧瞧這位表小姐,卻被老太太都趕回去了。
蘭夕鈴跨過門檻兒,剛抬頭就看見丁嬤嬤正坐著與外祖母說話。提起這位外祖母,蘭夕鈴也是佩服的。
外祖母畢淑穎是衡親王的遺孤,得皇帝體恤,封了未央郡主,從小跟在太後身邊長大,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公主的來,又得太後親自教養,氣度自然可見一斑,又生得花容月貌,冰雪聰明,當年求娶之人可是從皇宮門口排到了城外,她與鎮國公一見鐘情,求太後賜婚,婚後婚姻美滿幸福,那時候的老國公還只是一個將軍,在未央郡主的扶持下,屢立奇功,最終才被封為鎮國將軍。
他們二人的故事,也被傳為一段佳話,如果沒有薛氏的話。薛氏是秦晼香的生母,當年賢王送給鎮國公的妾侍,生得嬌俏美貌,也會哄人,老國公本來已經拒絕,打算第二日便把人送回去,誰知道卻被下了藥,當日就住在了薛氏的房裡,最後不得不納了她。
因為這件事,未央郡主與國公之間出了嫌隙,整整鬧了大半輩子,所以每次看見秦晼香,未央郡主心裡都非常不好受,盡管沒給過她好臉色,倒也沒苛待過她們母女。
薛氏表面上低眉順眼,背地裡卻沒少教導秦晼香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秦晼香那些陰謀算計,裡頭可是有薛氏一份功勞的,當年老國公被薛氏算計之後,就一直防著她,再沒有到她房裡去過,就是平時也是讓她在自己的院裡帶著,沒有允許不能出外隨意走動,薛氏心裡也是恨的,這日日夜夜,一個人有多難熬,多冰冷,只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盼頭,女兒是蘭府的當家奶奶,她的好日子,總會來的。
蘭夕鈴進門之後,給國公夫人行了一個大禮,巧笑嫣兮,道:“鈴兒見過祖母。”
“唉,好孩子,快起來,上前來,讓祖母瞧瞧。”國公夫人笑著點點頭,對她招手道。
蘭夕鈴聽話地上前在國公夫人下首處坐下來。
國公夫人上下打量著蘭夕鈴,她眉眼像極了自己那個苦命的女兒,不由多了幾分憐惜。
“祖母怎麼這個時候想著接我過府?”蘭夕鈴心中奇怪,也沒繞彎子,就直接說了。
國公夫人讓丁嬤嬤把下人都揮退了,才對蘭夕鈴道:“我可憐的孩子,你之前落水的事情,你大哥已經來跟我說過了。”
“祖母知道是她做的了?”蘭夕鈴詫異地問。
她倒是沒想過,蘭睿衍竟然會直接把這件事情告訴外祖母。雖然外祖母可以護著她,但是這件事情秦晼香做得十分謹慎,除了她自己親眼看見,根本沒證據,到時候秦晼香說她白眼狼,誣陷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才一直沒聲張。
鎮國公夫人是什麼人?在陰謀算計裡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的人,哪裡會不知蘭夕鈴的心思,她道:“鈴兒放心,此事只有我與丁嬤嬤知道,只恨祖母不中用,讓你受委屈了。”
“怎麼能怪祖母。”蘭夕鈴寬慰道,“這與祖母何幹,都是那個黑心肝的人,千萬百計想加害我們。”
“造孽啊造孽。”國公夫人氣得發抖。
蘭夕鈴道:“沒事了,祖母您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若是你再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國公夫人此刻又想起了已故的女兒,對秦晼香的恨意更甚,如果當初她心狠一些,直接把人送到莊子裡,也不會發生這些事。
“我已經沒事了,可是沒有證據,我們不能將她繩之以法,事到如今,只有等下一次,而且……”蘭夕鈴遲疑著,到底應不應該說出母親的死因。
國公夫人問:“鈴姐兒有話就直接說吧,在祖母跟前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蘭夕鈴想了想道:“我覺得母親當年死得蹊蹺,雖然我年紀還小,但是我記得生完弟弟後,母親身子雖弱卻無大礙。”
“當年之事,過去那麼久了,想要查起來也不容易……”國公夫人嘆口氣,就算她再厲害,但是別人府邸內宅的事情,她還是無法插手的。
蘭夕鈴道:“所以我現在一直裝作不知秦氏背後做那些事,就是想接近她和她身邊的人,調查當年母親的死因真相。”
國公夫人內心震動,她在外聽見許多流言蜚語,都說蘭府的三小姐,天性懦弱,有體弱多病雲雲,卻不想……這背後有多少辛酸無奈。這個孩子才八歲,心智卻要比同齡的姐兒都成熟,國公夫人心裡的疼惜又多了幾分。
蘭夕鈴見外祖母眼中流露出的心疼,便說:“祖母不必自責,有哥哥有祖母還有琪兒心疼我,我一點都不覺得苦,這一次來,也是有事情想求祖母幫忙。”
“有什麼祖母能幫上你的,你盡管說。”國公夫人道。
“當年母親的陪嫁,一些收拾字畫古董等物件都被秦氏霸佔了去,田産鋪子房契還在我這裡,但是這些年秦氏沒少打這些東西的主意,我想讓祖母給我找兩個得力的幫手。”蘭夕鈴說,“忠心懂經商之道,處事圓滑,為人老實厚道的。”
國公夫人想了想說道:“沒問題,這事兒包在祖母身上了。”
“謝謝祖母。”蘭夕鈴抱住國公夫人的手撒嬌道。
國公夫人被她的模樣逗樂了,“我記得你要去參加紫玉先生的考試?”
“對呀,祖母您早就知道了紫玉先生就是幽蘭姨?”蘭夕鈴問。
國公夫人點頭,“沒錯,當年她與你母親往來甚密,你母親過世後,倒是沒什麼往來了,若是她,你去那裡我也能安心些。”
“祖母放心,鈴兒已經長大了,懂得怎麼保護自己。”蘭夕鈴乖巧地說。
國公夫人卻重重嘆了一口氣,也怪她,當年把女兒教的太單純,否則也不用讓外孫女,這麼小就要為自己籌謀。
二人又說了好一陣話,一直到丁嬤嬤進來提醒,說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蘭夕鈴才從正房裡出來,回了一早準備好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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