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本來想等著雨停或雨小了便上去,可這雨卻越下越大,瓢潑之勢不輸上次。伴隨著大雨,驚雷時時,閃電時而劃破黑暗天幕,像天空一道劇烈的傷口。
言澍握住時亦筠的手,“怕嗎?”
時亦筠搖搖頭,“我不怕打雷。”
這時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時亦筠看向手機螢幕,是蕭恆。
“怎麼啦?”直接省略稱呼,他們打電話從來都是這樣直奔主題。
可是這次卻有點不一樣,她聽著手機聽筒裡漫長的電流沙沙聲,料想中的嗓音卻遲遲不來。
“喂?”她又喊了一聲,懷疑是手機訊號不好,便站起身,拿手機走到洞xue口:“喂喂喂?”
“時亦筠。”蕭恆開口,喚她,嗓音比往常要低沉一些。
時亦筠的語氣不耐煩起來:“我這邊打雷呢,不想我被劈成烤乳豬,就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你在哪裡?”
“龍麒山。”
“到龍麒山幹嘛?”
時亦筠想了一會兒,“度假,好不容易放假,出來玩。”
“言澍昨天晚上帶你過去的?”
時亦筠聽見了打火機的聲音,沒太注意,而電話另一邊的安夏靜靜靠在門邊,目光灼灼地盯著點煙的蕭恆。
“是呀,這會兒還困在山洞裡呢。”時亦筠往山洞裡走,重新坐到言澍旁邊。
蕭恆拿煙的手僵住,語氣變得焦急:“怎麼回事?”
“我跟他來月亮灣玩,你知道的吧?就上次我跟他被困了一個晚上的地方,沒想到這次又碰上大雨了,我們打算等雨停從新修的鐵梯上去呢,老是不停,只好在山洞裡待著了。”
蕭恆將煙摁滅,快速起身:“我去找你。”剛走到門口,被目光不善的安夏攔住,“人家有言澍,你算哪根蔥?”
同時,電話那邊傳來時亦筠的嗓音,“沒事,有言澍陪著呢!而且你那麼遠,等你過來雨都停了!”
蕭恆身形頓住,眼中有什麼一瞬間寂滅。他緩慢轉身,原來都是因為自己太遠了,遠水救不了近火,所以根本不需要自己,一直以來,她的身邊都是言澍,所以現在言澍才是她真正需要的那個。
電話突然被掛了,時亦筠一頭霧水地看了看言澍,“怎麼回事啊這人?”
“知道有我在,大概放心了吧。”
“那也不能突然掛電話呀,簡直莫名其妙。”時亦筠不開心地嘟起嘴。
安夏走到頹然縮在椅子上的蕭恆面前,不客氣地從他上衣口袋裡掏出煙盒,掐出一根點燃,往他嘴裡塞:“吸煙呀,我看你不是挺愁的嘛。”話語中全是諷刺。
蕭恆抓住她的手腕:“你夠了。”
“夠什麼!我還沒完呢!”安夏驟然尖聲道,銳利的聲音劃破空氣,一道尖利的閃電映在窗玻璃上,隨即而來的是澎湃洶湧的雷聲將一切覆滅。
這一夜時亦筠和言澍在山洞裡等到九點多,雨才停了會兒。雜貨鋪關了門,纜車也早已停止運作,百裡之內除了黑暗和雨,看不見其他東西。
言澍摟著時亦筠坐到雜貨鋪簷下的矮凳上。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黑暗愈發濃厚,周遭一瞬間只剩下複闢的雨聲,擊打著樹葉,撞擊著岩石,在泥土地裡急促地流淌著。夜又格外靜謐,除去人聲,連一點鳥蟲的叫喚也不曾聞,只有林間陡然有什麼撲翅離開,能驚起人一片恐慌的聯想。
時亦筠害羞地靠在言澍肩頭,聽見他的呼吸和心跳,感受另一個生命在左邊,漸漸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