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非榆一臉茫然地看了看帥表哥,又看了看溫柔成熟的同事姐姐。
時亦筠幹淨利落地轉身:“喲,好久不見。”
蕭恆笑,點頭:“是挺久的。”
意味深長。
時亦筠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咧嘴笑。
反正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蕭恆看了看一身暗藍色民族複古長裙的時亦筠,淺色馬甲勾勒出身線。一雙高跟鞋顯得高挑很多,遠遠看去娉婷秀綽,一點都不像那個山野裡的丫頭了。
他從她手中拿過來還亮著的手機,迅速存了一串號碼。
“不辭而別的遊戲不好玩,小丫頭。”他敲了下時亦筠的額頭,轉身牽走了一臉懵懂的成非榆。
時亦筠猛地從呆愣中醒過來,才看見那個薄瘦的背影,黑色的發在風中淩亂,露出雪白的脖頸。
時亦筠回到家便幹淨利落地將那串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然後煩躁地在床上滾了幾圈。
“又怎麼了我的姑奶奶?”安夏坐在椅子上敷面膜,只騰出兩隻眼角瞄她。
時亦筠沒說話。
竟然重逢了。
她的腦海裡又浮現了另外一個身影。
蒼白單薄的身形,幹淨冷淡的側臉,俊利的眉峰。
安靜吃飯的模樣,點頭微勾的嘴角,藍色大海前清瘦的指尖。
他,也回a市了嗎?
時亦筠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便是在萬代廣場附近的畫展。那時的他冷漠、疏離,恍若渾身周遭都豎起透明屏障,毫不客氣地將所有人都隔在外面。後來她一次次打碎屏障,以一種破壞者的姿態鑽進漏洞,甚至一窺他心底情緒。
他們,還會見面嗎?
“如果你一無所獲,會後悔來到這裡嗎?”
她突然想起,他曾經這樣問過她。
這一晚上時亦筠沒睡好。
又是那個夢。
偌大的鏡月湖近在眼前,與天上那一彎新月如出一轍,遙遙相映,熠熠閃光。
湖心有一個純白單調的身影,似隱若現。
時亦筠跑啊跑,跑啊跑,卻不知為何跑得這般瘋狂與吃力。
空氣中的杜鵑花發瘋似的蔓延,變為鮮豔的血色,刺痛眼球。
她只覺得整個身體被這花團緊緊遒住。
有人在叫她,亦筠,亦筠,時亦筠。不同的聲音,分不清誰是誰。
又出現的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在模糊的夢境裡不安動蕩。他們被漫天紅色壓沉,像兩抹脆弱的燈芯疲憊搖晃著……
時亦筠捂著脖子進入會議室的時候,感覺一個房間的人都在看自己。
朱珊珊端著小鏡子補妝,見時亦筠進來,“啪”地一聲合上鏡蓋。眼尾嶄新的眼線使瞪她的眼神更豐沛了些。
時亦筠淡淡轉過頭去,朝成非榆遞眼神,後者則猙獰著一張小臉彷彿地球下一秒要被引爆。
等到時亦筠走過去,成非榆迫不及待地拽住她:“亦筠姐,你不知道——”
“會議開始啦!”旁邊的朱珊珊突然大叫一聲,示威似的瞥了成非榆一眼。
成非榆看見總編和副主編從門外走進來,十分不情願地閉了嘴。手下卻不閑著,兇猛地撕了一張紙,嘩嘩嘩寫了幾個字,放在時亦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