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讓樓上的那個幫忙!”蕭恆不滿地抗議。
時亦筠擺出驚訝的表情:“怎麼能讓言先生打掃衛生呢?”
蕭恒指了指自己的臉:“蕭先生就能打掃衛生了?”
時亦筠噗嗤笑出聲。最後蕭恆也只是耍耍嘴皮,與她合夥將廚房和碗筷收拾完畢,又把給時亦筠騰出的房間打掃幹淨,勞動過後,一身臭汗,兩人一起盤腿坐在地板上休息。坐著坐著,蕭恆索性躺倒下去。而時亦筠靜靜閉上了眼睛,午後的陽光微燥,卻已不比正午炙熱,開始微微透出春日溫柔的涼意。印花的窗簾在海風吹拂下無聲浮動,窗下是蓬勃生發的綠,窗外是大片藍色渲染到天際,呈現水天相接的淡色。她坐一會兒又站到窗前遠眺,耳邊沒有任何工業人流噪音,只有輕盈的海風和空氣掀動的聲響。
“這房子可花了那個家夥不少錢,但是每年也就這個季節來這一次。”蕭恆囈語一般喃喃道。
時亦筠驚訝地側了一下身子,“為什麼呀?”
蕭恆一骨碌坐起來,手臂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就是因為這個窗戶裡的風景。”蕭恆分別伸出兩手的拇指和食指向她比劃了一個方框的形狀,“他說這是世界上最美的角度,做這個別墅的一定是個藝術家。”
時亦筠彎腰托腮,肘關節磕在窗臺上,目光在陽光下粼粼閃爍的海面上來回掃視:“嘖嘖,真像是一個畫家說的話啊。”
“後來他每年這個時間都會來這裡畫畫,將自己死死關在房間裡一個月,卻什麼也畫不出來。”
“不容易呀。”時亦筠搖頭,站直了身子,“真不容易。”話語末梢染上淺淺低迴的嘆息,無端憂愁落寞。時亦筠將自己與這個畫家作了一個大膽的對比,發現竟然都是滿滿的心酸。畫家一幅畫槓了好幾年,而自己屢屢不得志。
“這世上哪有容易的事呢?”蕭恆的語氣是緩入眠中的憨懶。
“那你跟我講講他的艱難歲月?”時亦筠八卦的口吻打斷了蕭恆睡意,他眯著眼嗤笑道:“這有什麼好講的?”
“還有什麼好講的?”時亦筠佯怒踢了他一腳,然後坐在他身旁:“剛才不知道是誰開的這個話茬?”
女人身上的氣息一瞬間在他周圍四散,幾乎將他包圍。他擁有過很多女人,聞過太多香水味兒,卻沒有辦法辨識面前女人的色質與牌號。
蕭恆迷濛的視線在時亦筠樸素的衣著和脂粉未施的臉蛋上劃過,發現她很幹淨。就算是大汗淋漓、油煙浸身,依舊幹淨得不像話。
“好好好,你想聽什麼。”蕭恆無奈地笑。
時亦筠索性跟他一起躺在地板上,“隨便啊,你不是說你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嗎?那你知道的一定很多吧。”
那氣息更加濃鬱了,甜甜的,鹹鹹的,還有淡淡的混合香味,不是任何一種世間存在的味道,獨獨存在她的身上。
蕭恆開始心不在焉地念叨著言澍的生平,時亦筠時時問幾個問題,在這個無聊的睏意彌漫的午後,兩人以此打發著時間。
蕭恆講到言澍的家人時,時亦筠靈機一動,問他:“言澍有什麼兄弟嗎?”
“獨苗一個,哪來什麼兄弟啊。”蕭恆打了個哈欠:“就他那性格,像是有兄弟的人嗎?”
時亦筠沉默了會兒,又問:“那胞弟呢?”
那邊過了好久,才含糊道:“胞弟是有一個的……”然後就沒話了,幾秒之後,便響起了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