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徹底打亂了時亦筠的生物鐘。接下來的幾天她混沌睡過去了,夢裡反複是月亮灣的那個夢,攪的人整日心不在焉、思緒混亂。等精神稍微好些時,還是打算下去走走,將言祿的事情問清楚。
事實總是掩蓋在多層假象裡面。作為新聞人的時亦筠無比熟悉這個道理。
時亦筠隨意梳了個頭便來到咖啡廳,這一日早上人不太多,時亦筠坐到老位置上守株待兔,卻只等來了蕭恆。
“你還沒走?”蕭恆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
時亦筠抬了抬下巴,“我為什麼要走?”
蕭恆笑著搖搖頭,坐到時亦筠對面:“小刺蝟一樣,我只是隨意問候一句。”他說著打了個響指,對著走過來的服務員說:“兩杯卡布奇諾。”
時亦筠突然抿嘴不說話了。
人在外一杯咖啡或是一杯水也許只是順手之勞,但因此結交的一個人卻是一筆財富。時亦筠突然想起安夏對自己說過的這句話,如此想起自己無恩不受賄、無過不施惠的性格確實有缺陷。
“謝謝你。”時亦筠衷心道謝,心中些許敵意就這樣被化解了。
蕭恆靠在座椅上,漫不經心地攪著咖啡,眉眼微挑:“我還要謝謝你呢,不是你,我這會兒恐怕要去醫院找言澍了。”
時亦筠嗆了一口,放下杯子,拿紙巾沾沾嘴,心中訝異:“這麼脆弱?”
蕭恆趴在桌上朝時亦筠湊近了一些,指了指胸口,低聲道:“有肺炎。”
時亦筠擰起眉毛,面露憂色:“那天還是淋了雨。”
蕭恆拿著杯子和時亦筠的碰了一下,“咳了幾天好了,總之謝謝你了。那個人不懂人情,好事就得由我來做。”
時亦筠嘿嘿笑出聲,開玩笑:“你是他請的保姆啊?”
“跟保姆差不多,反正鞍前馬後,什麼都幹。”蕭恆裝作一臉英武,咋咋嘴。
時亦筠被逗到了,只覺得這個人有趣,講話也不遮遮掩掩,兩個人便面對面聊了起來。
“你以前在美國?”蕭恆順勢問。
“在美國全額獎學金讀了jc。”時亦筠的臉上浮現驕傲的神色。
對於農村出身的她來說,能走到這個地步已算是不錯。這也是她這半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事,然而當她想到另一件事的時候,表情又變得晦澀不明。
這一切蕭恆都看在眼裡。
他不動神色地變了個姿勢,將手肘抵在桌面上,“現在在哪裡高就呢?”
一句話戳中她的軟肋。
時亦筠表情微僵,但很快便被不在乎的笑取代:“被開啦。”
蕭恆搖頭:“你們現在的小丫頭啊……”
蕭恆意味深長的表情微微刺痛時亦筠的心思,如同一朵柔弱的含羞草,迅速收攏薄葉。
時亦筠眼神閃躲地抿了口咖啡,默默整理著情緒。
蕭恆只瞅了一眼她,便收回目光。
半晌後,時亦筠突然湊到蕭恆面前,已然換了一副表情:“哎!問你一個問題。”
“說。”
時亦筠頓了一下,壓低嗓:“言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