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陳之愷的以前的思維走向,這一次,他完全可以跟陳秋銘換一輛法拉利來,但此時此刻,他心裡卻只是在慶幸,自己這輛破舊的二手車沒有拖後腿,飈起來的速度,完全可以和法拉利媲美。
繁歌他們幾乎是和顧君時同時趕到的明德醫院,繁歌見到顧君時,原本雜亂無措的心,忽然慢慢安穩下來。
顧君時拉著她的手快速往急診室裡走,一邊走一邊道:“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
在來醫院的路上,顧君時已經給唐管家打過電話,陳老還沒有出院,這個時候,陳之銘和方笑怡都不在醫院,只有唐管家在,顧君時交代,這件事不能讓陳老知道,讓唐管家先去急診室找醫生了解情況。
當他們趕到急診室門口的時候,唐管家已經在等:“剛送進急診室,還沒有訊息。”
這時,葉茗忽然出現在繁歌背後,她疑惑道:“發生什麼事了?”
繁歌滿心都在朝雨身上,根本沒有心思去想葉茗,倒是沈靜瀾,一見到葉茗,整個人都警惕起來,一步跨過去,擋住了葉茗,這個時候已經夠亂了,千萬不能讓葉茗影響了繁歌!
葉茗並沒有因為沈靜瀾的舉動感到不高興,認真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剛才在樓下看到繁歌,覺得應該是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情,所以跟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這裡是明德醫院,我終究是比你們熟悉。”
沈靜瀾覺得葉茗說得挺有道理,便道:“朝雨受傷了,在搶救。”
話音一落,只看見顧君時一個轉身,往牆邊看去,冷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眾人皆為他這冰冷的聲音一凜,這才發現,走廊的牆邊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幼兒園的郭老師,另一個,卻是孟瑤!
孟瑤著實嚇壞了,不住地流眼淚,聲音裡全部都是恐懼:“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還是一旁的郭老師比較穩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述了一遍:“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有一個劇組在幼兒園裡取景拍戲,這件事我們已經提前通知了各位小朋友的家長,並徵求了家長的同意。孟小姐作為劇組的演員,在拍戲之餘,擅自到小朋友的教室裡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孟小姐一定要帶朝雨下樓去玩,朝雨恨反抗,在爭執期間,朝雨就滾下了樓梯。顧先生顧太太請放心,我們幼兒園已經對當值的老師進行處理,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陳之愷怒不可遏,大吼道:“現在誰還管你們的處理!朝雨的平安才最重要!”
“安靜一點,這裡是醫院!”葉茗瞪了陳之愷一眼,訓斥道:“大吼大叫並不能解決問題!”
陳之愷雖然生氣,但是也生怕自己聲音太大,會影響到急診室裡的醫生,只好又瞪了郭老師幾眼,憤憤不平地禁了聲。
此時,急診室的門忽然開了,裡面走出一位護士,繁歌急忙跑上去問:“我女兒怎麼樣?我女兒有沒有事啊?”
那護士焦急道:“小朋友失血過多,但是血庫裡已經沒有a型血了,你們誰是a型血可以輸血的?”
“我!我可以!”繁歌一把抓住護士的手臂,心急如焚道,“我是a型血!我可以輸血!”
“不行!”葉茗立即否決,她嚴肅地解釋道:“直系親屬之間輸血,可能會發生輸血相關移植物抗宿主病,雖然這種輸血反應發生率微乎其微,可一旦發生了,那麼被輸血者幾乎必死無疑。”
“那……那怎麼辦……還有誰……”繁歌身子不住地發軟,電光火石間,她猛地抓住顧君時的手,顫抖著聲音道:“你是o型血,你可以去!”
“不行!”顧君時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他愣了一下,語氣有些慌亂:“我……我不可以……”
繁歌快要哭出來:“為什麼?你是o型血啊!o型血不是萬能血型嗎?”
顧君時眼底浮現出擔憂之色,他咬了咬牙,道:“我是朝雨的爸爸……”
“你不是……”繁歌緊緊地抓著顧君時的手,兩行眼淚從她的面頰上緩緩留下,幾乎是在懇求一般,她道:“你不是朝雨的爸爸,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朝雨……”
顧君時心如刀割,他反手握住繁歌,眼底的慌亂已然完全消失,盡是一片堅定與心痛,他道:“繁歌,對不起……”
那一聲“對不起”裡,有懊悔,有心痛,有難過,更有擔憂,繁歌恍然明白了什麼,她腦中一片空白,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她愣愣道:“你再說一遍……”
陳之愷完全看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叫道:“我馬上打電話找人來輸血!”
“我來吧,我是a型血!”葉茗忽然開口,“等你找到人,早就已經沒用了!”說完,她神色憂慮地看了繁歌一眼,便帶著護士一起離開了。
“早說啊!都快急死我了!”陳之愷長長舒了一口氣,道:“沒事了,嫂子,你放心,有人給朝雨輸血了,朝雨沒事了……”
可繁歌根本聽不到他在講些什麼,她的腦海中,只有顧君時的聲音。
“我是朝雨的爸爸……”
“對不起……”
……
一時之間,有很多的東西湧上來,繁歌很混亂,她有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想,她怕那個猜想會是真的,怕得渾身發抖,她咬著牙止住了眼淚,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夠開口:“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顧君時一時語塞,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繁歌的問題,他松開繁歌的雙手,將她緊緊摟進懷裡,低聲道:“對不起……”
繁歌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她啞著嗓子道:“你只是不願意救朝雨對不對?”
“繁歌……”顧君時依然不肯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將手臂又收緊了積幾分,依舊是重複道:“對不起,繁歌……”
繁歌忽然猛力捶打顧君時,她拼盡了力氣,幾乎是發瘋一般地從顧君時的懷裡掙脫,她怔怔地看著顧君時,聲音平靜而又悽涼:“為什麼要一直跟我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