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三日過去,這風的威力卻是絲毫不減。趙杉把窗戶微微啟開條縫,瞧著梨樹上被摧殘怠盡的蕊朵,嘆氣道:“這風早不起晚不起,偏趕這時候,可惜了這一樹的嫩蕊,還沒來得及放綻就凋萎了。”
黃雨嬌上前拉扯她,道:“別看了別看了,你看就不颳了。走不了就耐心等一等,又不是趕回去救火,也不差這幾天。”
話音剛落,卻聽哐啷啷的砸門聲。瑩兒走去開門,見是林啟容,訝異道:“林大人怎麼親自來了?”
林啟容拍拍袍襟上的灰土,道:“去告訴娘娘,快收拾收拾,這就去碼頭搭船。”
瑩兒用手扶著牆,匆匆走回屋報訊。趙杉聽了,皺眉道:“他怎麼親自來了?還這麼急?”
林啟容大步走進屋,道:“船備好了,馬上就升帆起錨。”說完,提起桌上的包袱,頭前便走。
趙杉快步走去臥房,拿了塊綢巾包在頭上,又喚正在收裝藥包的秦嬤嬤:“船上燒火熬煮也不方便,不帶了。”
出了大門,卻見一輛雙駕馬車停在巷口。
林啟容將包袱扔到車裡,催趕道:“都快上車,上車。”
黃雨嬌將手在額上一拍,道:“忘了,給侯謙芳剪的鞋樣子忘拿了。”轉身走了回去。
“快些!”林啟容叫道:“不快些走,就走不得了。”
趙杉一驚,問:“不走就走不得了,什麼意思?”
林啟容愣了一愣,道:“大風過後,多半有暴雨。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趙杉將手搭在額上,仰臉看了看霧塵迷濛的天空,抬腳上了車。林啟容又回去接黃玉嬌來,扶去車上。
隨著“駕駕”的兩聲吼喝,馬車如離弦之箭般揚塵而去。
碼頭上一個商旅也無,空寂得很。岸灘上泊著的大小船隻也都不見了蹤影,只有一艘快蟹船與兩隻小舢板。
林升遠遠地見馬車馳奔而來,呼令軍校們推船入水。
林啟容扶趙杉下車,喚林升到近前,道:“務要把人平安送去安慶。”
趙杉聽到“平安”一語,心下感覺異樣,待要詳問究竟,胳膊卻被林升拽住了。
“娘娘快走。”林升拉扶著她上了船,又去扶拉黃雨嬌她們。
林啟容揚起手揮了兩揮,便跳上馬車,弛回城去了。
除林升外,還有二十名軍校護從。十二個隨乘在快蟹船上,另外八個分坐在舢板上,前導後護。
但駛出水流和緩的內湖,進入浪流洶湧的汪洋,風的威虐傾時便顯現出來。趙杉蜷在艙中,感覺好似坐上了雲霄飛車,被顛撞的目眩頭暈。
趙杉一手攀住支梁,一手捂住突突亂跳的胸口,問林升:“林啟容說的‘不快走就走不得了’什麼意思?”
“是湘…”林升剛吐出兩個字,卻聽隆隆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