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杉把木牌收了,道:“林啟容現在在哪裡?我要事要問他。”
林升道:“在碼頭,送楊國宗呢。”
“楊國宗來了?”趙杉略略一驚,問道:“是往武昌送糧的吧?”
林升“啊”了一聲,目眶中盡是驚異。
“我用用你的馬。”趙杉要過馬鞭,抬腿躍上馬背,加力抽了一鞭,那馬撒開四蹄,如道閃電般躥了出去。
林升愣怔在當地,嘴裡噝嘆個不住:“怪道怪道,世上竟有這樣的人。安靜時是那般模樣。這脾性上來,比烈火還急。”
趙杉騎馬馳至碼頭,勒僵下馬的剎那,肚腹猛地一抽抽的疼起來。
她心中好不奇怪,自語道:“也沒吃什麼涼的辣的,怎麼就疼起來了?”抬頭望了望,立在江沿邊上說話的林啟容與楊輔清,也顧不得多想,大步走了過去。
“娘娘這麼急急慌慌而來,有何吩咐啊?”楊輔清好像已不再她的言語之仇,一副大咧咧的語調。
趙杉將手往江面上一艘艘滿載著麻布口袋、精壯兵士的拖罟大船,道:“你們有糧的支糧,有兵的援兵。我總不能眼巴巴在一旁幹看著。這個可貼身攜帶,關鍵時候,能起些效用。”說著,從袖裡摸出那把左輪洋槍。
楊輔清一見,卻咧開嘴哈哈大笑:“這洋玩意中看不中用,使著還不如土槍、鳥銃順手呢。阿嫂還是自留著玩吧。”
趙杉聽了他這聲“阿嫂”,觸動了內裡心思,也不顧林啟容在側,脫口便道:“你阿哥那裡,沒有什麼話交代麼?”
“有啊,叫我順道捎了只箱子過來。”楊輔清將手指了指腳下的大木箱,“從天京直送到九江的,阿哥信上說是給阿嫂補身子的藥。”
“給你了,就當是運費。”趙杉將槍往他懷裡一扔,彎腰,開啟木箱。一個個的白紙包,紮了兩大提,用油布裹著。
目送著船隻如星星點點消失在茫茫江面上,趙杉又開了口,問林啟容:“侯謙芳果然一直沒有迴音麼?”
“呃…”林啟容顯出糾結的表情,兩道粗黑的眉毛擰成一團。
趙杉的心往下一墜,深吸口氣,說道:“阿雨不在,有什麼話儘可對我實說。”
林啟容很果決的過頭一搖:“娘娘也別盡往壞處想。具體如何,都還說不準呢。”
趙杉疑惑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一早就收到了回信,都在這裡。”
林啟容伸手去袖筒裡,卻摸出四個大號的毛邊信封,每一個都鼓鼓的。
趙杉接過,見封口都黏得嚴嚴實實,更覺詫異道:“你不是要向天京做回報的麼?怎麼都沒有拆過?”
林啟容脆生生道:“發訊報用的都是竹節竹筒,這些都是寫給黃貞人的。”
趙杉嘆口氣,道:“你一直暗暗收著,是不是怕侯謙芳在信上說了不該說的事,洩了軍機?”
林啟容沒有立時答話,默了一陣,才道:“娘娘還是逐一看過,再交給黃貞人吧。”
趙杉點點頭:“我知道了。”把信塞進木箱,將箱子捆束在馬背上,又道:“日常出門,步行太費力耗時,這馬我先騎回去用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