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杉蜷縮著身子,正要伸手推身邊睡著的楊秀清,卻忽然感到一陣惡寒,連牙齒都冷得打顫。那尺餘長的小蛇倏忽間卻就長大了十數倍,化身為凜凜巨蟒。
那蟒翹著斗大的三角形腦袋,鼓著綠森森的眼珠死死瞪著她,猛得張開了血盆大口。
“別…別過來…”趙杉用手捂住臉,發了瘋般的踢蹬著雙腿。正在鬧著,卻又感覺有東西一左一右重重壓在了兩腿上。
“難道這蛇還有分身術?!”趙杉又是一大驚,將遮在臉上的手移開一條縫,壯著膽子待要去看時,那壓在腿上的重物卻就忽的感覺不到了。
“走了?是走了麼?”趙杉迅捷地伸了手去楊秀清身上推了一把,卻猶如觸電般驚叫起來:“啊!你——”一時又似癲症發作,將身子向裡翻滾著。前額卻不偏不倚撞在了床裡的壁櫃上。隨著鑽心徹骨的一疼,緊閉著的眼皮嚯地張開了。
楊秀清手秉燭臺立在床頭,見她幹睜著眼一動不動,將燭臺放下,伸手去摸她汗涔涔的臉頰,道:“夢見了什麼,嚇成這樣?”
“蛇,有蛇,會分身術能變大小的蛇。”趙杉把他的手往外一擋,淚珠卻在眼眶裡打轉。
楊秀清道:“日有所見夜有所夢。你是白天太留心那蛇了,夜裡才會夢見。”
趙杉搖搖頭,定定地看著他:“不是夢,是真的有,就在我身旁。”
“你說我是蛇?那你是許仙?還有一個法海呢,在哪裡?”楊秀清嗬嗬笑將起來。
“我摸到了,就在這裡。”趙杉伸手指指他睡過的被筒,又動了動漸漸有了些知覺的腿,“那蛇剛剛壓在了我的腿上,還是兩條。”
楊秀清止住笑:“你的腿是我壓的,你那一陣跟中了魔障似的,若不壓著,這床也給蹬散架了。”
“真的是夢?”趙杉尤且心疑,坐起身,把枕頭被褥掀抖開搜撿著。
楊秀清解去外袍,露出貼身穿的墨綠色綢衣。
趙杉見了,不覺又是駭然一驚,顫顫的聲音問:“你這衣裳是新做的?怎麼一直沒見你穿過?”
“洗浴的時候順手拿了穿上的。”楊秀清以為她是不喜歡那衣裳,三五下解脫了,扔去床尾,道:“到底是貼著肉睡自在些。”
趙杉再次枕到那溫暖的臂膀上,始才完全放了心。
啟程的日子最終定了下來,趙杉收拾好行裝包裹,披了件夾棉披風,出去屋外溜達。這一處世外桃源般的悠然所在,她自是無限留戀的。
趙杉信步之間就來到了望春臺前,見秦嬤嬤與幾個專職打掃庭院的粗使婢圍攏在魚池前,神色怪異嘰嘰喳喳在議論著什麼。
趙杉覺著奇怪,遂走上前問出了何事。
秦嬤嬤與眾婢女將身一閃,用手指著魚池道:“不知怎麼,池中的魚忽然就死了一大片。”
趙杉看將過去,見水面上紅黃錦鯉浮著一片,驚詫道:“昨天不還很精神的麼?怎麼忽然就死了?”
讓人拿網撈了幾尾上來,細細檢看。那些錦鯉卻都已是肚皮鼓脹眼目圓睜嘴巴大張,死得透了。正在皺眉嘆氣時,卻聽黃雨嬌在身背後叫她,也就丟開手,交給秦嬤嬤她們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