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清拖了把椅子過來坐下,說:“你慌什麼。我就是來問你一些事。這些天,我想了許多,發現我的心思該知的不該知的,你全知道了。而對你,我是連個邊都沒摸到呢。”
趙杉鬆開滿是汗水的手,說:“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你何時知道自己身世的?”
“在入了洪家族譜以後,我阿媽去世前告訴我的。”
“為什麼不走不逃?你應該早就知道,會中人人都視滿蒙韃子為血仇死敵。”
趙杉吁了口氣,道:“因為不知該逃去哪裡。”
楊秀清笑了:“照你們姐妹的老到手段,到哪裡不能安身立命?或者北上進京認父,憑你的七竅玲瓏心三寸不爛舌,去到王府弄個格格郡主來當也不是難事。”
“我沒有隨便認人為父的習慣。而且,在南方生活的久了,也不想去北地。”
趙杉說完,臉上便覺火辣辣一疼。她先拜過一個“天父”,後又認了一個“義父”,如今說什麼“沒有隨便認人為父的習慣”,不是自己打臉嗎?
原以為楊秀清會抓住她的話把,乘機刺諷一回,卻聽他嘆哦的語氣道:“照你素日揣摩人心的習性,不是該說對古人親舊有所眷戀麼?”
“你想讓我說是因為戀著你而不走?”趙杉在心裡回了一句,嘴裡卻反問道:“六親俱亡,寄居籬下,看人臉色度日,有何可戀?”
楊秀清默然,過了好半天,又問:“說說去桂林那回,就只是為了去尋人?”
“是啊,就是從陳承瑢口中偶然聽說了瓊花的下落,去尋找解救。”
“那南王昇天前,交代你的話。果是那句你在人前說的‘此路不通走他路’嗎?”
這回輪到趙杉猶豫了,本來那話已對洪秀全說過,就沒有任何秘密性可言。但如果有可能,她還是會守口如瓶,尤其是對楊秀清,因為那話太過直白戳心。她用牙咬著嘴唇,遲疑許久,才下了決斷,搖了搖頭,道:“不是,他說的是留…”
剛吐出馮雲山七字遺言的第一個字,楊秀清卻伸了左手上前給她,道:“聽秦日綱說,南王當時已口不能言,是在你掌心裡寫下的。你也寫吧。”
趙杉用中指在他掌心裡把“留下來看著他們”七個字逐個寫了出來。
她每寫一個,楊秀清就唸一個,唸完之後,嘆息道:“他看人倒是最明白,對你的信任也超過了我們所有這些人。”
“當時你們都不在…”趙杉只說了一句,就閉了口。她不知自己為何要多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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