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杉邁步進去,殿上空空蕩蕩,並不見人。站了片刻,腳下卻像踩了冰塊,腳趾在鞋裡蜷搓著,身上便覺有些涼森森的。卻待往外退,一股濃重的酒氣隨著徐徐的風吹進來,跟著就是跌跌撞撞的腳步聲。
趙杉轉過身,見楊秀清踉踉蹌蹌進來,愕然吃驚,心裡暗罵侯謙芳的糊塗。以袖遮面,逃也般地往外就走。
楊秀清卻偏偏嬉笑著硬往她身前湊,還頻頻伸開雙手攔擋她。
趙杉與他周旋兩圈,走脫不得,覺著這“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實在不雅。就斂容站定,正色問道:“四兄傳喚,可有要事?”
“是有件寶貝要送給你。”
楊秀清眨著迷離的醉眼,神神秘秘地道:“是這世間上獨一無二的。”說話間,就捉住了趙杉的右手。
趙杉汗溼的手在他黏膩的手掌裡打轉,掙了兩下,反像被膠粘似的被他攥的更勞了。又怕強掙起來,驚動外面的人,兩下難堪,就只能隨他抓著。
楊秀清卻把她一步步從敞亮的外殿一直拉進陰深的後殿。
這殿堂比西府的要闊深幾倍,前殿後寢共百十餘間,中間由一道兩米寬的內穿堂相連,層層推進。越往裡進,居室的面積越小,室內的擺設裝飾卻更加的華美精雅。
外殿只在眾朝官集會時才用,雖是面闊五間,除卻面南向壁所設的寶座書案,其他擺設一件也無。外殿後的內殿,兼具辦公、書房及臨時休息的功能,設有衣架、臥榻等起居用具。內殿後的數進鋪設著紅毯暖帳、架床羅幃的居所,自然就是專做歇臥之用的後寢了。
趙杉以往來東府奏事問安時,多半是在前殿、內殿,也只有那次楊秀清遇刺受傷,受命照料時,才在這寢殿內盤旋過半日。
當下,由楊秀清牽拉著,穿堂過室,直入後寢。
每過一室,楊秀清都停步,問她一句:“可好嗎?”
趙杉只是微微點頭。若他是清醒的,她定然早已拉下臉來,但此時這般迷醉之態,與他言語計較不得,也只能耐著性子敷衍。
這寢殿裡的陳設裝飾跟舊時她印象裡的差不多,只唯獨牆上懸了那幅曾在多寶樓看過的《簪花仕女圖》。
趙杉見楊秀清看著那畫,因想著脫身,便主動問:“什麼寶貝?是這畫嗎?”
“不是。”楊秀清伸手從頭頂上的木格彩繪天花板,指到腳下的釉面回紋地磚,笑道:“是這整個的,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的都給你。你要嗎?”
趙杉聽了他這言語,已有幾分猜測到了他的意圖,因想著儘快脫身,便仿著從前斷他妄念的慣用方法,反問:“又不中吃又不頂喝,要了有何用?”
楊秀清抬手一指最靠裡的床帳,放言道:“有那個,還不算有大用處麼?”
趙杉明白了他口中“寶貝”的確切所指,更加打定用言語刺他斷他妄念的主意,冷笑道:“憑著府上數不勝數的如花美眷,這寶貝已轉手過幾遭,殿下大概都記不得了吧。”
“誰?”楊秀清勃然變了臉色,叫道:“誰給她們的膽子,敢進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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