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杉收了賴氏送她的潤面膏,心裡想著當拿點什麼做回贈才好,卻不曾有什麼稀罕之物帶在身上,想了一想,從袖裡摸出一隻香袋,說:“前段日子事情多,恍恍惚惚就到了中秋,也沒有特意備下什麼。這香袋裡的玫瑰花卻是親手採摘晾曬的,送與阿嫂,聊表心意吧。”
賴氏接袋在手,嘆了口氣,感慨說道:“看到這個,就不由得想起阿素啊。”
趙杉聞言,驀然憶起那個站在船頭吹著竹笛引著成群水鳥環繞身邊的翩翩少女來,跟著嗟嘆一陣。
正在閒話之時,女使笑著進來通報:“天金回來了。”
話音未落,一個上穿紅綢繡鳳短褂,下著水綠綾紗百褶裙的高挑女子翩翩而來。見了趙杉,略略一愣,福了一福,就奔到賴後膝前,伏在彼懷中嚶嚶細語起來。
這女子正是去年冬奉旨下嫁天王表侄恩賞丞相鍾芳禮之子鍾萬信的長天金洪天姣。
趙杉盯著她看了半晌,很顯然,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傲嬌任性的天真少女,而是舉止有度的溫嫻少婦了。
趙杉回去西府,將府中執事女官們聚齊,拆分了御賜的節禮,放了她們半日的假期,回去與父母家人團圓。女官們歡歡喜喜地捧著衣料吃食出了門,各自歸家去了。
趙杉看著剩下的兩壇御酒,想起已有月餘未來府裡走動的黃雨嬌,心裡惦記,就讓人去廚下裝了些自己與敏行她們親手製作的月餅點心和預備晚上吃的滷肉飯菜,讓兩個婢女提著。
正要出門去侯家。恰好林五娘提著兩籃子雞蛋、鴨蛋帶賀節,而敏行要看顧生病的訥言,去不得,趙杉就帶了林五娘同去。
行至油市街西頭,卻遇一隊黑衣紅巾的巡查在設卡抓人,擋住了去路。
自入夏後,街面上的巡查就多了起來,名為搜捕清軍奸細,實則拿獲的多是些醉漢流民。
趙杉早就看不慣他們的仗勢胡為,今日撞上,便想借機敲打教訓他們一番。於是,便就悄無聲地下了轎走去人前圍觀。
只見十幾個巡查將兩個蓬頭男子圍在中央,其中一個矮瘦的已被綁縛在地,身材高大的那個尚在與巡查們纏鬥。彼腿上功夫了得,接連幾記掃堂腿,便將三個虎背熊腰的巡查踹倒在地。
為首的巡官,眼冒怒火,撤下肩上的長槍,朝彼背後舉槍便射。人群中,有人高喊一聲“小心”。巡官手一抖,子彈打偏了。高個子轉過頭,搶前一步,飛起一腳,將巡官踢翻在地,拔了腰刀便砍。
“原來是他。”趙杉一見那人頜下的濃密長鬚,不用細看面目,便已將人認了出來——羅大綱。
眼見要出人命,急忙從袖中摸出防身的左輪槍,對天“啪啪”連開兩槍。
羅大綱扔了刀,歪著頭看著她,嘴裡大喊一聲“不公”,就栽倒在地。
一眾巡查驚愕地看一眼從天而降的西王娘,齊撲撲的跪立在地。
被綁縛在地的瘦子,抬起朦朧醉眼,卻是曾釗揚。那巡官趙杉也認得,是在永安時曾為蕭朝貴做過護兵,後入營為將,因援北失利被打入東牢,不久前出獄,被分派到巡查營聽差的許宗揚。
趙杉掃一眼不明就裡圍觀的民眾,大聲說:“許宗揚,這兩個人我帶走了。你也別在這裡出醜露乖了,回去告訴胡海隆,要拿奸立功受賞,別總盯著這些醉酒的閒遊的。真正的奸細,會在這大街小巷滿處悠遊閒蕩,等著你們來抓嗎?!”
許宗揚捂著紅腫的腮幫,連連稱是,道:“小卑職定將殿下的訓示帶給胡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