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晌午,趙杉正在書閣中手把手的教蕭有和寫字。
滿面憂色的敏行疾步走進來,附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趙杉聽罷,不覺倒吸口涼氣,將筆擱下,讓侍女帶蕭有和出去。
黃雨嬌牽著一個瘦瘦弱弱悲切啼哭的女子進入閣中,將手裡的麻繩扔到桌山鋪開的宣紙上,說:“我把洪瓏元打了。也不用你為難,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趙杉屏退侍從,詳問情由。
黃雨嬌氣哼哼地道:“有什麼好問的,就是洪瓏元引著一班親隨狗腿子在街上追戲婦女,我正好路過,將他一頓痛打。”
“這洪瓏元跟其兄洪和元一樣,平日裡都是遛狗走馬的富貴公子哥。但按天律調戲婦女是死罪,任他再怎麼如何驕縱,也不會當街明犯刑律吧。”
趙杉心中有疑,就又向那被救女子細問詳情。
女子伏地泣訴道:“小婢謝小妹,上月被調入國兄府為役,被次嗣宗出言調戲,說是隻要小婢答應與他通好,就可保我一家的榮華富貴。小婢知道天朝律法森嚴,也不存那攀龍附鳳之心。未免糾纏,只能偷溜出府,被次嗣宗發覺,引人來打,得遇黃貞人黃雨嬌時任女營指揮,按禮稱為貞人)才撿條命回來。這事全因小婢而起,黃貞人是救人心切。有何罪責,全由小婢承擔。”
黃雨嬌忿恚道:“就算是受杖為奴掉腦袋,也不能寬縱了那班無法無天的王親國戚。”
趙杉喝止住她:“待會兒自有你說的話的時候。”示意敏行將她拉了出去。
趙杉又問那被救女子:“你在城中可還有別的親人?”
女子泣道:“小婢家中原只有阿媽與阿姐。不過,去年阿姐因罪被誅,而今就只剩阿媽了。”
趙杉細細端詳著她,眼前就驀然出現一張熟悉的臉來,驚訝問道:“你是謝晚妹的妹妹?”
謝小妹怯怯地點點頭。
趙杉嘆口氣,道:“你姐姐隨了我幾年,去年她出事時,卻未能為她進上隻言片語,心裡始終覺著過意不去。”
謝小妹含淚搖搖頭道:“一切都是那陳宗揚的罪過,小婢的阿姐只是太痴了。”
趙杉道:“今番這件事,若是阿雨沒有出手打人,我便立時奏於真主,還你公道。只是人已經打了,那頭也必有個交代。你且安心在我這裡待著,總會給你說法的。”
讓人帶她下去梳洗換裝。當即傳了轎子,往去天王府。
趙杉一入殿中,就見洪仁發夫妻兩個正抹著淚向洪秀全告狀。心知是要舍下臉面放低姿態才好將事情擺平。
便就長吸口氣,做樣子賠罪道:“是小妹教導無方,引出爭端,請國兄國嫂恕罪。”言罷,倒身向著洪仁發夫妻便跪。
洪仁發之妻秦氏慌忙把她扶住,說:“這事與天妹何干?都是那個賤婢耍弄心機,勾引在前,訛詐在後。”
趙杉淡淡一笑:“阿雨性耿魯莽,將那婢女領回了小妹府上。小妹粗問了下,她所說的似乎與國嫂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