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趙杉身後的梅姝,兩隻手緊張地絞在一起,趙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夾了塊酥藕在嘴裡細細嚼著。
洪天姣帶著些豔羨討好的口氣對陳玉成說:“你吃的這般香甜,分我些嚐嚐吧。”
“粗糲之物,怕天金吃不慣。”陳玉成丟下匙筷,接過侍女遞上的絹帕,擦了擦嘴巴,臉上露出飽餐之後的淋漓暢快之色。
洪天姣央告趙杉:“我真的想嚐嚐。”
趙杉對陳玉成道:“你就分撥些,端過去給長金嚐嚐。”說著,便讓人取了一套乾淨的碗碟。
陳玉成將飯菜都夾了些,放到小碗裡,端到洪天姣的案上。
洪天姣但低頭一看,臉上的新奇剎時便被驚詫代替,問:“你平常都是吃這個?”
“是啊。”陳玉成用手逐一指著碗中的食物,說道:“雜菜飯,黑豆乾,紅野果,酸醃菜。這些都是每餐必備。還有蛇骨湯,烤鼠肉,燒蚯蚓,也是常吃的。”
洪天姣用筷子挑了一根醃菜,咬了一小口,便用手絹遮起嘴鼻,咳起來。侍女們趕忙遞上茶水。
洪天嬌喝過,皺著眉問:“這菜的味道有些怪,難道就沒有些容易入口下嚥的?”
“這個倒是軍中難得的美味,天金可願嚐嚐?”陳玉成將另一隻提盒放到桌上,掀開盒蓋,提起盒中那條烤得焦黃的野豬腿出來,微微一笑,說道:“這是前日在南城外的密林中捕獲的,加了多種佐料烤制,小臣帶來特為敬獻天金。”
也不待洪天姣搭言,便自靴筒裡抽出短刀,橫劈下一塊連絲帶筋的肉,放到一隻黃釉小瓷盤中,徑直走去洪天姣座前,雙手捧盤奉上。
“這…這…”洪天姣看著肉上沾著的細黑豬毛,面色唰的便白了,抬頭見陳玉成笑吟吟看著她,便壯著膽子,拿起英使來訪時進獻的亮銀刀叉,切下一小片肉,夾進嘴裡,嚼了一口,就哇的吐了出來。
趙杉從座上下來,讓把烤肉撤下,將陳玉成呵斥出廳。
陳玉成連連告罪而退。
洪天姣伏在趙杉懷中,抽泣著說:“軍中的飯食真的都是這般難以下嚥嗎?”
“你看到的這些都還算好的。”趙杉嘆口氣道:“大多數時候,連這些都還吃不上呢。”
把早年間,洪秀全與馮雲山在壩澤傳教時喝稀粥度日的窘困講述一番。
洪天姣驚詫道:“啊?還有那樣的事,為何從未聽父王說過?”
趙杉道:“你是他的掌上明珠,怎會跟你說這些。”
洪天姣垂下頭,自言自語般道:“若是我求父王封他做文官,就好了吧。”
“不想隨他征戰了麼?”趙杉問。
“嗯,今天我知道了,我是吃不下這飯,受不了那苦的。”淚珠掛在洪天姣長長的睫毛上,分外晶瑩。
趙杉見了,心中不由生出許多的憐惜,但想到俗語說的“強扭的瓜不甜”,卻又狠下心道:“你以為那是受苦,可看他剛才飽食暢飲的模樣,可是自得自樂的很哪。你想他棄武從文,可他會為你卻馬舍鞍麼?”
“姑姑是說,他從來都沒有對我…”洪天姣哽咽住了,神色黯然,再不出一語。過了許久,站起身,道:“謝謝姑姑此番安排,我回去自稟知父王,送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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