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靜妙堂坐北面南,依傍著一個內中有三孔梅花泉眼的葫蘆形水池而建,臨水的南面一側建有月臺。
趙杉站在月臺上,從正前面看那廳堂時,未覺出妙在何處,待走去後面,抬頭看到如前面一般的翹角廊簷,便覺著與尋常的廳堂確有不同。再走進堂中觀瞧,看到中間那道楠木雕花隔扇,卻就恍然悟出了妙之所在,嘆息道:“原來是座鴛鴦廳呢。”
除了構造絕妙,在門窗設計上也稱精妙。南北兩廳皆為落地隔扇門,門上又嵌著一個個杯口大的菱花形玻璃小窗,陽光透過那一個個小窗射進來,投在墨綠色的地磚上,就宛若霓虹燈,晶亮閃爍。
南廳明顯是做會客之用,正中擺一副設著青銅古鼎的花梨大案,下面兩溜十二張搭著銀紅撒花椅披的圈椅,南北貼牆各一隻滿格金玉古玩的博古架,還有幾株金雀、黃楊、迎春盆栽散擺在角角落落。
兩廳總闊不過三間,每廳面積不過間半,這南廳雖鋪陳的齊全,看著卻覺著局狹。
趙杉又信步走進北廳,見只有一個書架並一張交床,比之南廳著實空軒許多,又見廳後有一片修茂綠竹,覺著這廳是絕好的寢居之所,便親自收拾佈置起來。
所用的床帳、妝臺、衣鏡等都是現開了庫房,她一件件自選出來的。其他小件東西不一時便都搬抬了過去,唯那張笨重的紫檀木拔步床頗費了些工夫,十幾個人輪班扛抬著,用了一個時辰才搬去擺放定了。
鋪擺完了,又去庫房裡選了幾幅合意的的秋香色軟紗教匠人糊了窗子,收拾到傍晚,總算整治完了。當晚就住進了她的新居。
次日吃罷早飯,又將園中剩下的幾處地方轉了轉,見靜妙堂東南側的那間名曰芝蘭廳的屋子佈置得頗為靜雅,就命將各處的書冊典籍、筆墨字畫統統收羅來,放到廳裡,以此廳為客廳兼做書房。
敏行她們在各處整理時,翻撿出許多帶有東殿標識的官憑文牒及金玉器物。
趙杉讓全部封存好,裝到車上。她要去天王府將蕭有和接回來,順便把東西給楊秀清送過去。
趙杉想著先送東西再去接人,所以命先去東王府。馬車自府前的三山街,直向北行,過了府東街,上了內橋,再經盧妃巷,直到長街盡頭,向東拐上西華門大街,行進一小段,入西華門過玄津橋,便進入前明皇城即後來的滿城。
如今這裡已不再是滿人的聚居地。太平軍攻破滿城後,將所有的滿人全部驅至城東北的柳巷統一安置。
楊秀清自瞻園遷出後,在明皇城的原將軍署暫居,以待黃泥崗處新府邸完建。
趙杉由東府承宣引著入門時,楊秀清正坐在外殿的廊下,聽主管財政民事的地官正丞相陳承瑢念清查民戶的登記冊。
陳承瑢見趙杉到了,將冊子收起,退到一旁。
楊秀清讓人搬了張椅子來,叫趙杉坐了,道:“你來的正好,待會兒讓人把這冊子抄一份,你帶回去使用。這城中新收的二十餘萬婦孺老幼,往後都歸你管了。”
趙杉聞言,只覺得如同迎面飛來一個大火球般,趕緊往外推:“前在武昌時已是力有不逮,如今添了一倍的人口,人事較前繁雜數倍,實是難以承當大任,還是請四兄另選賢能吧。”
“除了你,還有誰能幹得來?”楊秀清像是怕她再推辭似的,緊接著又道:“你若是覺得獨自操理著吃力,再添兩個副手就是。至於人選,你慢慢想。反正馬臺街那裡的館營搭建起來還要些時日。”
趙杉聽說可以添副手,就不再堅辭,自述來意道:“昨日收拾屋子時,見有許多東殿標識的文牒器物,特意收羅了,給四兄送來。”
楊秀清讓人把車上的物件搬運進來,略一打眼,便問:“我記得那園裡古書字畫不少,你怎麼沒帶些來?”
趙杉道:“不知四兄中意哪一類的,因而沒有帶來。若四兄喜歡,儘可差人去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