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親王注意到不遠處的亞歷山大王子如同盯著獵物的獵人那樣,準確地往這邊過來,不禁揶揄了一句:“我親愛的堂妹,我假設你可能不太瞭解,征服一位真正的女王所帶來的成就感。”
喬治娜似笑非笑,挑眉道:“若他只想要征服愛情,那麼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絕對的失敗,因為我想要的是征服世界。”
喬治親王但笑不語。
因為亞歷山大王子已然走到近前。
單論外表,就連一向自信的喬治親王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絕對是今晚這些青年裡面的翹楚人物,再加上其身份和風度的加成,很難想象竟然會有女士忍心拒絕他——因為對於大多數的女性而言,征服一位身份高貴的美少年,亦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從這點上看,女王陛下的意志可以說是非同一般的堅定了。
亞歷山大先是對喬治親王頷首,隨後俯身向喬治娜邀請道:“我必須得告訴您,今晚您的舞姿光彩奪目,讓人一分一秒都無法移開目光——所以,如果您還未受邀跳下一支華爾茲舞,請問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您共舞,女王陛下?”
喬治娜還沒回答,亞歷山大身後就傳來了一道讓她十分熟悉的優雅嗓音——
“我恐怕陛下已經受邀了,大公爵殿下。”
循聲望去,那是一位身材高瘦的黑發青年,狡黠的綠眼睛被一副金絲邊的圓眼鏡遮去了大半,唇上兩撇上翹的八字鬍非常具有個人特色,穿的是稍微有些不合身的黑色晚禮服,翻領上佩戴了一簇新鮮的紫羅蘭。
“忘了介紹——”喬治娜很快反應過來,裝作低頭看了一眼扇柄,“來自符騰堡的拉卡納伯爵。”
傳說中的“拉卡納伯爵”從善如流地頷首,不太標準的英語中顯而易見地帶著德國口音:“向您致敬,大公爵閣下;偉大的女王陛下,我謹代表本國的大公帶來對您順利繼位的祝賀。”
“……符騰堡的拉卡納伯爵?”亞歷山大王子被這陌生卻又煞有介事的頭銜繞暈了。
“拉卡納伯爵”朝他微微一笑,下一秒已身手敏捷地攬過女王陛下的腰肢,以一個絕對優美的姿勢帶領著女伴滑入舞池。
正如同普希金形容的那樣,華爾茲舞是一陣旋風,瘋狂地轉著一圈又一圈,像是青春的生命的旋流,一對又一對地閃過人前。
這種舞蹈似乎有些重複的單調,但對於沉浸在舞蹈中的一對人兒而言,它是如此的浪漫而又瘋狂。
他們是如此的默契,以至於她不需要考慮任何多餘的事,忘卻了身份、地位、政治、利益,只需要注視著面前這人含情的雙眸,任由他那有力臂膀摟著自己腰肢在巨大的舞廳中不停歇地旋轉,頭頂璀璨的燈火是無數顆閃爍的星辰。
周圍的一切變得如此安靜,只剩下管絃樂團現場演奏的曲子。
喬治娜覺得自己彷彿生出了一雙翅膀,腳下的舞步像是踩在空中輕盈飛翔。
而她的確是在飛翔。
腳下的地毯是繾綣的雲朵,耳邊的音樂是流動的光點,“拉卡納伯爵”,或者說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是自由的風,託舉著她徜徉在無拘無束的舞池中,她只要旋轉、旋轉,飛翔、飛翔,沒有煩憂。
喬治娜情不自禁地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發自內心地感到了快活。
她從不知道跳舞這麼有意思,尤其是這一支華爾茲舞。
歇洛克也跟著微笑,“所以,符騰堡的拉卡納伯爵閣下?老實說,我更喜歡紫羅蘭公爵這個稱呼。”
紫羅蘭的學名叫做atthioa incana,所以the ear of acana這個頭銜從何而來,顯而易見。
喬治娜看看他,笑說:“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福爾摩斯先生,要知道我原本是想著挑一個塞爾維亞的貴族稱號來應付的。”
“然而塞爾維亞和沙俄的關系太近了。”歇洛克順著音樂湊近了喬治娜,溫聲道:“我真遺憾我來得這樣晚,以至於錯過了您之前的美妙舞姿。”
這其實是一句恭維話,因為若一對舞伴一晚上跳了超過三支舞,那麼等同於向人們宣佈訂婚了,所以姑娘們留給舞伴的舞總是不多也不少。
喬治娜抿唇一笑,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原諒你了,我的舞伴先生,畢竟你的舞跳得如此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