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之前同威廉四世爭吵的原因, 肯特公爵夫人周遭的氛圍顯然不怎麼令人愉快, 於是阿德萊德王後便提議大夥兒湊幾桌牌局。
時下賭風盛行,無論男女老少, 貴族還是販夫, 人們都愛經常玩上幾把,像那些周旋在上流社會的高階交際花們以及沉迷享樂的丹迪子弟,有時在賭桌上一晚就是數百鎊來去,而以現在的物價來說,每年六十英鎊就足夠一位獨身的中産階級女性生活得很好, 並且符合她應有的地位。
幾位公爵夫人湊了一桌, 不過坎伯蘭公爵夫人似乎運氣不佳,一小會兒就輸光了籌碼,倒是肯特公爵夫人賭運頗盛, 面上止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一局結束,坎伯蘭公爵夫人不多不少輸了一百五十鎊,整個人看上去有氣無力的,就連眼角的皺紋都似乎因此深刻了不少,面前只剩下了唯一一個籌碼。
奧古斯塔小姐看了看坎伯蘭公爵夫人的臉色,提議道:“夫人,要不要我替您玩一局?”
“隨便玩吧,按照老規矩。”坎伯蘭公爵夫人把牌一丟, 揮揮手站了起來。
所謂的老規矩即是, 贏了算奧古斯塔小姐的, 輸了則算坎伯蘭公爵夫人的。
大贏家肯特公爵夫人諷笑了起來, 她瞥了瞥在牌局上一向穩妥的奧古斯塔小姐,又看了看被忽視徹底卻也不聲不響的喬治娜,陰陽怪氣地說:“噢,夫人,您總這樣可不行,要替也該是我們親愛的喬治娜、您可親的小女兒上場,不是麼?”
坐在一旁扮演著壁花的喬治娜聞言無奈,她一邊在心裡盤算著這晚宴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一邊誠實地說:“抱歉,我玩不來盧牌的,夫人。”
“那麼皮克牌呢?”
“抱歉,也不會。”
“四十張?”
“抱歉,還是不會,夫人。”
“連這都不會,那麼抓彩牌總沒有問題了吧。”
“抓彩牌可沒什麼意思。”阿德萊德王後笑了起來,“不如我們打馬吊牌吧,最近城裡正流行呢。”
這種牌局據說是由東方傳入的,由於其上手簡單又極有趣味性的原因,幾年前便倫敦城裡陸續普及,尤其是對於上流社會的貴族們來說,這種做工精美好似藝術品並且很能消磨時間的馬吊牌,只一接觸就一發不可收拾。
肯特公爵夫人自信說道:“只怕喬治娜今晚得交上好些‘學費’了,就是不知道她的輸贏,是不是也按照您的老規矩算呢?哦,我差點忘記了,喬治娜現在可是自己領年金的人,怕是不差錢了。”
被譏諷的坎伯蘭公爵夫人抿了抿薄薄的唇線,不得不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只好幹巴巴地說:“自然也是老規矩,我對她們倆一視同仁。”
肯特公爵夫人哼了哼,懶得繼續搭理她這愚蠢得無可救藥的妯娌,只熟練地搓開由僕人們取來的牙雕馬吊牌。
阿德萊德王後只得無奈地給奧古斯塔小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安撫好坎伯蘭公爵夫人,不要讓後者繼續說錯話——好吧,說起來愛吵架這一點,完全就是皇室的家族傳統。
喬治娜望著眼前前生今世都很熟悉的馬吊牌,哭笑不得地問:“一定要玩這個?”
肯特公爵夫人只差直接翻白眼了,“哦老天,你不會連這個也沒玩過吧?那也太孤陋寡聞了吧!”
喬治娜說:“玩倒是玩過,只是許久不玩,有些生疏了。”
劍橋公爵夫人隨手塞了幾個籌碼給喬治娜,溫言安慰:“不要緊,不過是遊戲取樂而已,你母親的籌碼用光了,還有我給你呢。”
喬治娜啞然失笑,只好說:“您真是太好了,夫人。”
第一把由肯特公爵夫人坐莊,她今晚確實運氣極佳,首先開胡。
隨後阿德萊德王後、劍橋公爵夫人互有輸贏,只有喬治娜很快把公爵夫人贈予的籌碼給輸了個幹淨,牌桌上光溜溜,就連原本坐在她身後的坎伯蘭公爵夫人也看不下去,忙讓奧古斯塔小姐扶著去沙發上休息。
肯特公爵夫人不由得志得意滿道:“親愛的,你得好好學學了,畢竟你不像我的亞歷山德麗娜那麼幸運,如果連最流行的牌都不會玩,那將會少了一項重要的社交——九條。”
喬治娜也不反駁,只自顧自摸了一張牌後,把手裡的牌一放:“九蓮寶燈不求人,一共九十二番謝謝。”
肯特公爵夫人臉都綠了,無法置信地看了喬治娜的牌好幾眼,嘴裡還喃喃道:“真是見鬼了,我玩了這麼久的馬吊牌,還沒有見過這樣的……”
喬治娜微微一笑,只一局面前的籌碼就堆成了小山。
老實說,這對於上輩子還沒斷奶就被外公抱在膝蓋上打麻將、這輩子又為了啟動資金間接令“馬吊牌”風靡倫敦的喬治娜而言,只不過是個開始。
顯而易見,接下來的牌局就變成了——
“三筒!”
“胡。”
“九萬!”
“混一色對對胡,一共十二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