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是這樣,那麼小雯真正的父母,究竟又在哪裡……
“這把赤霄寶劍,是我們秦派的聖物,也是秦派首領身份的象徵。”臺上的老者此時突然提高了音量,雙手將通體泛著紅光的赤霄劍高高舉過頭頂。
而秦異不知何時也已走上了講臺,跪在了老者身前。
“秦異,”老者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是我們秦派不可多得的奇才。百年來,也少有能在你這個年齡,便擁有如此力量的青年才俊。而你的智慧與謀略,更是遠遠超過你的同齡人。如今,我將這把赤霄劍交到你的手中,你便將接替我,成為新一任的秦派首領,同時也身為整個降魔家族的領袖之一。秦異,你明白你的使命嗎?”
“秦異明白。”秦異起身,從老者手中接過了寶劍。座下眾人紛紛站起,掌聲如雷。
猛然之間,掌聲又戛然而止,眼前的畫面再次變回黑暗中的銀河。
此時,我已能清楚地感到,比起剛才,那片銀河離我又近了不少。
然而令我不解的是,如果這片銀河是秦異的意識海,為何會有星星從銀河的中心飛出?難道是他的意識在耗散嗎?如果是那樣,等我找到秦異之時,他會不會已經什麼都不記得?
正思索間,又一顆飛星從銀河中襲來。
白色的光芒亮起,這次回憶中的場景,居然又是一個熟悉的地方——巍峨的山腳之下,黑色的石碑林立,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遠方。這裡,正是華清池畔的碑海書林。
黑色的碑海與蔥綠的密林交界之處,佇立著一排看上去像是剛剛立起的墓碑。一眾身著白色喪服的人群,此時正立於碑前。
人群的前面,有一個男子的身影格外眼熟。我仔細看去,那人正是秦異。此時的秦異,看上去已快有四十來歲,正默默地站在一座石碑前,凝視著碑上的文字——“秦殊之墓”。
同一座碑前,還站著一對母女。那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依偎在母親的懷裡,兩人眼中都是極度的痛苦與悲傷。那個女孩,即便還只是孩童的模樣,我也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正是年幼時的秦宛鐘。
只是,認識秦宛鐘以來,她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個堅強剛毅的女子。我從來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過此時這種濃烈的悲痛與絕望。
“節哀順變。”秦異緩步走到了秦宛鐘母女身邊,聲音低沉而哀婉,“秦殊是一個優秀的丈夫,優秀的父親。於我而言,他也是珍貴的兄弟手足。自幼以來,每當我與父親不和,針鋒相對,總是他在其間調和,化解矛盾。在蓉兒、宛玉和母親過世之後,秦殊便一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但是,我也明白,”秦異輕嘆一聲,繼續說道,“降魔家族的每一位降魔師,都有著早已註定的命運。能力越大,肩頭的責任就越大。秦殊犧牲在戰場之上,在戰鬥中流盡了最後一滴鮮血。他身為英雄而死,他的名字,將會被後世所銘記。”
“可是,我們人類明明不是魔族的對手。”年幼的秦宛鐘看著秦異,眼神中充滿迷惘,用稚嫩的嗓音問道,“神族那麼強,為什麼他們不去消滅魔族?神族不是有三位法力無邊的主神嗎?他們為什麼不去戰鬥?為什麼要讓爸爸去戰鬥?爸爸他明明只是一個人類,而且他還有我和媽媽。”
“有些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秦異看著這對母女二人,深深嘆了口氣,道,“千百年來,神族一直在幫助人類對抗魔族,甚至將自身的力量藉助給降魔家族。”
“然而,從魔族手中保護人類,最後畢竟還是我們人類自己的事情,怎能向一直以來無私相助的神族開口索取更多?消滅魔族,保護人類,這是每一個成年後的降魔師所必須肩負的使命。即便這使命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辭。”
“那秦荒哥哥呢?”秦宛鐘突然之間全身顫抖起來,指著不遠處另一座嶄新的墓碑,大聲哭喊道,“秦荒哥哥明明還沒有成年,他為什麼也要去戰鬥?”
“對於秦荒的死,我也感到十分惋惜。”秦異無奈地搖了搖頭,“秦派的年輕一代中,少有秦荒這樣的人中翹楚。我也知道,你和秦荒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本來這次的任務中並沒有秦荒。但是,他看到任務名單裡有楚芸的名字之後,便執意也要參加這次的任務。最後,在戰場上,他也是為了保護楚芸而死去的。”
“什麼!?”秦宛鐘如同觸電一般,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說……秦荒哥哥是為了楚芸姐姐才參加這次任務的?而且,他還為了保護楚芸姐姐犧牲了自己?”
聽到這裡,秦宛鐘的母親將女兒緊緊摟在了懷裡,狠狠瞪了秦異一眼:“這種話為什麼要說給宛鐘聽?你明知道她對秦荒的感情。她現在已經很難過了。”
“我只是在闡述事實而已。”秦異漠然道,“我答應過秦殊,將來要將宛鐘培養成最堅韌剛毅的降魔師。若要成為那樣的降魔師,就必須學會面對最殘酷的現實,不可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