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些圖形本身並沒有任何法力。”荊歌答道,“卷軸中,只藏有兩種術法——一種是保護卷軸不被損毀的術法;而另一種,則是防止卷軸被複制的術法。這兩種術法都直接施展在了製造卷軸的材質上,與上面的圖形並無任何關聯。”
“可是,”我有些不解,“你不是說過,需要極其強大的力量,才能參破卷軸中的內容嗎?如果這些圖形本身沒有任何法力,破解起來為何還會如此困難?”
“沒錯,”荊歌答道,“要破解卷軸中的內容,確實需要極其強大的力量。只是,力量有很多種存在的形式,並不是只有武力才被稱作力量。頭腦的力量,思維的力量,也是力量的一種形式。”
“力量有很多種存在的形式……並不是只有武力才被稱作力量……”我在心中重複著這句話,突然想起,之前在去鹹陽的火車上,齊杏兒似乎也提到過這句話。
“卷軸上看似毫無規律的圖形,其實是一種極其複雜的自解釋語言。”荊歌繼續說道,“也就是說,這些圖形本身構成了一種語言的定義。而這種語言又具有一種奇特的雙關性,使得這些圖形同時傳遞著另一種資訊。”
“而這第二種資訊,便是卷軸的創造者,所希望傳遞給後人的情報。破解出這些情報所需要的力量,正是極為強大的分析力和計算力。”
眾人面面相覷,卻未能理解荊歌話中的含義。
“簡單來講,這些圖形,是另一種專門創造出來的語言的書寫形式。”荊歌耐心地解釋道,“這些圖形,就是在用這門語言本身,去書寫關於這門語言的字典。而這種語言的每一個詞都有兩層意思,使得這些圖形合在一起的第二層含義,就是卷軸所要傳遞的資訊。”
“而無論是根據一則特定的資訊,去創造一門這樣的語言,還是從一門這樣的語言中,解讀出所要傳遞的資訊,都需要極其強大的思維能力。進行這樣的思考,所需要的獨特思維方式,超越了你們人類的理解範圍,更無法用你們發明的計算機去計算。”
“即便是我們神族,也需要極其強大的力量作為支撐,才能進行這樣的思考。當年六翼大天使與主神一起,幾乎動用了全部的力量,也才勉強參破了關於神魔之子的只言片語而已。”
我在心中體會著荊歌的話語,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在學校裡的時候,我曾經接觸過一些有趣的課題,比如什麼“二維影象就是表示式本身的函式”,以及“一段將程式碼本身輸出的計算機程式碼”之類的。或許這些,與荊歌所說的自解釋語言,也有著一定的關聯。
“是不是就好比說,”我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問道,“解讀神魔卷軸,就相當於是要去看懂一部用異族語言書寫的詞典,然後在掌握了這門語言之後,去發覺這本詞典中類似於藏頭詩的情報線索?”
“不愧是神魔之子。”荊歌點了點頭,並向我投來了贊許的目光,“這個比喻不錯,確實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不過,破解遠古卷軸,要遠比你所說的困難得多。”
“人類的不同語言,縱然相互之間千差萬別,但所有的語言都遵循著相似的規律,例如擁有固定的書寫方向,能夠分割成單獨的字詞,以及句子的有序性,等等。只要掌握了這些規律,僅僅透過一本詞典來學習理解一門語言,也不是太難的事。”
“然而,用來創作遠古卷軸的語言,卻與世間任何已知的語言都毫無共同點,因此解讀的時候不能做任何的假設。這便讓其破解難度頓時上升到了人類無法企及的高度。”
我思索著荊歌的話,感覺有些頭皮發麻,終於決定不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了。
只是有一點,我依然不太明白,於是追問道:“如果卷軸上的這些圖形,本身並沒有任何法力,為何爸爸會在夢淵裡告訴我,必須要同時擁有神魔兩族的遠古卷軸,才能開啟我的力量?”
“關於這一點,我也不太清楚。”荊歌沉默了片刻,答道,“但既然夏武這麼說了,那一定有著他自己的依據。他接觸過從魔族卷軸中破解出的內容,那麼一定知道許多神族這邊並不知曉的情報。”
“我大概能猜到的一種可能是,神魔之子的力量,被封存在你的靈魂之中,需要某種特定的觸媒,才能被開啟。而神魔兩族卷軸上的圖形,正是開啟這種力量的觸媒。”
“這也是為什麼,卷軸上被施展了一種特殊的術法,能夠阻止任何企圖複制卷軸內容的手段。無論是用照相機、掃描器去複制,還是人工臨摹卷軸上的圖形,複製品都會立即被這種術法所銷毀。也正是因為這樣,夏夜,你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親自去拿到魔族的另一份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