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眼睛的百姓們紛紛看過去,只見一個非常俊秀的男子走到刑場之中,跪在元和帝面前。
元和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崔時照,你不是去洛陽了嗎?怎麼還在此處!你要抗旨不成?”
“這個是先帝留下的免死金牌,乃故人託付給臣的,要臣保木氏一命!金牌在此,如先帝親臨!”崔時照高高地舉起一塊金色的令牌,整個刑場的人都跪了下來,高呼萬歲,只有元和帝僵立著。他的臉色很難看,沉默了半晌,才叫人將犯人收押,命崔時照跟他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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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北玄跟著他們。
元和帝跟崔時照登上城樓,崔時照跪在那裡說道:“臣有罪,請您責罰。”
元和帝望著遠方,神色莫辨:“這金牌,是玉衡給你的?”
崔時照點了點頭:“這金牌是先皇臨終前交給他的,說以後若有事,可用此金牌保命。但他知道太后無法容他,所以一直沒有把這金牌拿出來。直到不久前,他臨終前託人交給臣……請您饒木氏一命吧!”
“他算到了!算到朕恨透了虞北玄,恨透了這些跋扈自立的藩鎮,一定要殺木氏,以儆效尤。”元和帝用力抓著城牆上的獅頭說道,“可朕不知先皇竟留了這個給他,當初他完全可以給母后看……”
“臣深知您心中的抱負,還有一統江山的決心。但這絕不是靠殺一兩個女人能夠實現的。木氏是無辜的,她何罪之有?”崔時照懇切地說道,“徐進端重傷了虞北玄,淮西大軍此刻群龍無首,很快就會被朝廷攻破。您已經贏了,不如成全一個忠心為您的臣子,或說是相識多年的朋友,最後的願望,可以嗎?”
元和帝沒有說話,城樓上的勁風將他的袍帶吹揚起來,似隔著山海一般遙遠。
良久,當崔時照和虞北玄都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終於慢慢地說道:“朕若不答應,你也會覺得心寒,是嗎?子瞻,你要明白不是朕無情,朕是這個國家的皇帝,而後才是朕自己。朕的確自私,但朕這肩上抗的是江山社稷,祖宗的百年基業,不能感情用事。朕不求天下人懂,但求無愧於心。”
崔時照握了握拳頭,想要再說什麼,卻發不出一個字。
虞北玄知道,身為臣子,不能去要求一個帝王的私情。這不僅是僭越,更是公私不分。虞北玄自認在元和帝這個位置上,也會去權衡那些利益輕重。要想當一個好的帝王,首先要學會的便是沒有私情。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江山這個擔子,實在太重了。他們這些冷眼旁觀的人,只看到皇帝表面上的冷酷,卻看不到他背後的掙扎。他不強,何以凝聚這廣闊的山河,讓百官俯首稱臣?
“朕會賜木氏一杯毒酒。”元和帝說道。
虞北玄心中一緊,又聽他說:“虞北玄再無活路。雲南王府已經被吐蕃所滅,朕聽聞雲南王藏在蜀中,你將木氏送回他身邊吧。”
崔時照愣了一下,隨即匍匐在地:“臣叩謝天恩!”
元和帝走過他身邊時,停了下來:“這是朕最後一次妥協。從今以後,無論是誰,無論任何事,都再無法動搖朕的決定。望愛卿謹記。”說完之後,徑自拂袖離去。
崔時照起身的時候,淡淡地笑了笑:“您是念著舊情的,否則也不會等臣趕回來。您只是要給天下一個交代罷了。”
虞北玄心中卻生出了幾分感慨。他向來自命不凡,可連玉衡和崔時照這樣的人都甘心被元和帝驅使,他前世都爭不過元和帝,這輩子居然還想翻盤?
簡直痴人說夢。
“喂……你怎麼睡著了?”有人在推他。
虞北玄猛然間醒來,發現自己還坐在書房裡,長平站在他身邊,好奇地看著他:“你悶在屋子裡那麼久,居然一個字都沒有寫?”她指了指他桌上攤開的那個奏表,“他們要我來勸勸你。皇兄畢竟是天子,你執意跟他鬥,不會有好下場的。”
虞北玄錯愕,剛才的竟是夢境?那些前世種種,到底是真是假?
“不用勸了,我已經決定接受朝廷派遣的流官。”
長平喜道:“真的?常山和陳海還說,下午的時候,你的態度還很堅決呢。”
“我想通了。”虞北玄說道。
莊生夢蝶,連做夢之後的莊子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蝴蝶還是莊子。人生只不過是大夢一場,何必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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