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小心,我先睡了。如果有危險,我會醒來幫你。”
姬靈運點頭,沒有再回應,獨自沿著方才的路折回。才走了數百步,只聽身後傳來急急的跑步聲,回頭一看,原來是四喜追了上來。
四喜喘著氣,替他掌起燈。
“為何又如此慌忙?”莫非丞相不肯走?姬靈運心裡起了疑問。
四喜顫聲道:“回陛下,丞相前腳回去,後腳太傅就來了,小人是以跑過來請示陛下。”
太傅?在蒼古國提“太傅”二字,除了文斐不作他想。文斐身為兩朝帝事,德高望重,朝中無人不敬他三分。只不過太傅早就不問政事,如今怎會深夜求見?
不管怎樣,太傅當是信得過的。
“請太傅親政宮一見。”
* * * *
太傅文斐,雖然一把年紀,兩鬢如霜,但身段仍舊高大,結實。
姬靈運親自賜坐軟墊,待其坐定,方笑嘆道:“太傅深諳養生之道,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太傅頷首微笑,“陛下多年不見,倒是越發英姿颯爽了。”
“得天庇佑,得天庇佑。寡人的身體,太傅當是知道的。”寒暄了兩句,姬靈運言歸正傳,“不知太傅此番進宮所謂何事?”
太傅收斂笑容,嚴肅起來:“老臣聽聞陛下今日早朝龍顏大怒,凡事有關後宮的奏章一一被駁回,可有此事?”
姬靈運凝眉,眸光微動,“莫非連太傅也替丞相來當說客?”
“非也非也,老臣雖也來勸陛下,但卻是為陛下著想。”
“為寡人著想?”姬靈運反問道:“太傅可知申引私下訓練了一批專於媚術的女子,寡人怎能讓她們進宮受她們迷惑?”
太傅搖頭,語重心長地說:“組建後宮之事,陛下只見其弊不知其利。陛下一日不大婚,他申引便一日為輔國大臣,便可以‘未大婚不成年’為由阻礙您親政。試問,陛下若不能親政又何以與申引抗衡?”
姬靈運聽言,心下一震,太傅所言甚是。丞相進諫後宮之事不成,他想要再把控朝政,便可以陛下執意不大婚為由,昭告天下寡人身體雖好轉,心智任不成熟。
姬靈運眉頭緊鎖,陷入沉思。今日議政堂侍衛被換,丞相深夜求見的目的恐怕不是要將寡人軟禁,就是要收回寡人親政的權利!
太傅一旁又道:“老臣前來之時聽四喜說申引也在議政堂求見,想必陛下也是有所顧忌才故意拒絕召見。望陛下能聽老臣一言,以大事為重。”
姬靈運心中頗有些動搖,太傅所言也不無道理,大婚與後宮是兩碼事。
廣徵良女組建後宮,定不是明君所為。但成婚立後,卻是歷代君王都避不可免的事情。
大婚之後,丞相將不再是一人獨大的輔政大臣,就可慢慢把朝中大權收回手中。
“太傅心中可有人選?”姬靈運知道他要是提立後之事,丞相必定會把自己女兒獻上。到時候摘掉了輔政大臣的封號,又戴上國舅的帽子,豈不竹籃打水一場空。
太傅看出姬靈運心中所想,露出贊許的目光,緩緩道:“如今王族式微,陛下仍需藉助他人力量,可趁此機會向太尉示好,向大司空示好。”
那豈不是又要他開後宮?只不過此後宮不是從民間徵取,而是來自朝中大臣。蒼古國有三公,丞相、太尉、大司空,只要聯合了他們的力量,就能平衡朝中勢力,不使一人獨大。
這固然是一個上好良策,但姬靈運內心是拒絕的。他一心想要收回權政,卻從未想過利用自己的婚事。
“太傅的建議,寡人會謹慎考慮。”
說罷,起身,親送太傅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