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靈運回到宮中時天已經黑了,他曾下令只有需要夜間行走才可掌燈,是以宮裡頭燭火併不是全亮著。
負手看著黑夜,漫天的繁星,姬靈運在宮門外佇立,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如太醫徐閔所說,宮中侍衛若皆為丞相耳目,那他的一舉一動,丞相定是瞭如指掌。就連負責他日常起居的四喜,或許也是奉丞相之命行事。那他還有誰人可信任呢?
“想什麼呢姬靈運,外面冷你不要一直站著。”梨見他杵著遲遲不動,便叫他趕緊進去,“要染上風寒,幫你恢複精神又得消耗我的體力,上次我就足足睡了一個月。”
姬靈運聞言,嘴角不覺勾起:“梨大人說的是。”
就算別人不能信任,但她終是與他一起的,想到這,心裡突然開朗起來。
“陛下,您可算回來了。”四喜聽見動靜,很快提著燈籠率侍從們出來迎接。
姬靈運見他臉色慌亂,不由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四喜一邊替他更衣,一邊道:“回陛下,丞相來了,正在議政堂等候。”
丞相作為輔國大臣,當初被封國之相父之時,便有特許可隨意出入王宮,無需得到召見令。
他來做什麼?是對今日早朝的決議不滿嗎?姬靈運心下思索著,卻也不急著去見他,任侍從有條不紊地給自己整理衣袍。深夜入宮,又有意等寡人歸來,怕是來者不善。
更衣完畢,姬靈運屏退侍從,就留下四喜一人。去議政堂的路上,他漫步走在前面,四喜緊緊跟著寸步不離。
姬靈運假裝心不在焉,“四喜你可知丞相今夜所為何事?”
四喜搖頭道:“小人不知。”
姬靈運道:“那你慌什麼?”
丞相又不是第一次進宮了。
四喜一下子神情大變,越發慌了起來,瞬時跪倒在地,急道:“陛下,小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講。”
“講。”
四喜看了看四下無人,這才低聲道:“丞相今日入宮神色與往常不一樣,議政堂周圍的侍衛下午也都換成了陌生的面孔,小人惶恐。”
姬靈運身子微微一僵,恐怕此去兇多吉少。他思忖片刻,對四喜道:“你起來吧,寡人今日有些倦了,沒什麼要緊事,讓丞相先行回去,明日早朝再議。”
丞相雖然有特許可以隨意出入王宮,但是否要召見卻還是要看陛下同意與否。
四喜領命,站起身來:“那小人這就去議政堂傳話,讓丞相不必再等。”
姬靈運點頭應許。
望著他一句路小跑的背影,姬靈運出聲道:“梨大人覺得四喜可信否?”
“勾心鬥角我不擅長,但看著也不像壞人。”
姬靈運道:“不知他待會兒會如何和丞相說。”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姬靈運呵呵一笑,“梨大人沒聽出來嗎,丞相這是要軟禁的架勢,寡人可不傻。”
若真如四喜所言,丞相將侍衛都換了,他要是過去,如同自投羅網。
“那你打算怎麼辦?”
“回親政宮,待明日早朝,眾目之下,再問他個究竟。”
親政宮的侍衛雖不多,但自開朝以來只服從王命,他人不能隨意調遣,申引當不會明目張膽地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