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已過,奉溪山依舊春意盎然。
山間的小道上,有兩人,一前一後不疾不徐地走著。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白髯長須的僧人,步行約百步,只見他轉過頭,對身後的人道:“陛下,這就是奉溪山了。”
那被稱做陛下的人紫袍束發,身材高瘦,近看面容憔悴,神態卻淡定自若,正是蒼古國的新王姬靈運。
“這山上是何高人,能助寡人長生?”他問。
僧人掄動手中的念珠,答道:“這山中有片竹林,竹林之中有一白龍,陛下得此龍,便可長生不老。”
姬靈運將信將疑,“寡人聞龍遇水則祥,又怎會在這山林之中?”
僧人笑而不答,只道:“陛下請隨我來。”
二人遂又沿小道繼續行走,直至盡頭,果然見到一片茂密青鬱的竹林。剝開竹葉,低頭附身而入,一時間鶯燕啼鳴,花香浮動。竹林深處泉水汩汩,雲霧繚繞,姬靈運精神一陣,莫非這裡真有龍出沒?
剛念及此,就見那煙霧繚繞之處,一條白龍騰越而起,飛竄出雲霧,在高空之中盤旋搖擺。那龍身形碩大,仿有金光照身,氣勢威嚴。即便已為人王的姬靈運也霎時被這氣勢震懾中,挪不開眼。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自打姬靈運兩年前開始尋求長生之法起,就已經見識過諸多異能之事。但如今日,真真切切地目睹傳說中的龍的風采,確是頭一回。
上山前還對這僧人半信半疑的姬靈運,此刻已經完全信他有長生之法。他連連贊嘆道,“高僧果不欺寡人,真龍現世,天佑我蒼古國!”
說著,不由往那竹林深處走去,憔悴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陛下且慢!”僧人伸手攔住他,“此處有結界,凡人不得入內。”
姬靈運頓住,若有所思,“有結界?”
“正是。”
竹林中那飛舞的巨龍依舊金光閃耀,在雲霧中四處遊擺,姬靈運遠遠地望著它,揚眉道,“困龍於竹,是為[籠]。高僧帶寡人來這奉溪山,該不僅僅只是一觀龍貌吧?”
“陛下果然天資過人。”僧人點頭笑道,“白龍觸犯天條,被罰在這此思過,百年不得踏出竹林一步。”
不得出竹林?那如何助寡人長生?
那僧人道:“貧僧自有一法,能讓白龍附體,只要此龍不死,陛下便可安享百年。就是天子之軀要受些皮肉之苦,不只陛下可願一試?”
姬靈運聞言,輕嘆道:“寡人自幼體弱,太醫也束手無策,終日以藥為食。我朝根基薄弱,禁不起再一次戰亂紛爭了。若高僧能有妙法替寡人續命,皮肉之苦又有何懼?”
說罷,姬靈運後退一步,雙手交疊,向那僧人深深鞠躬,一字字道:“天子之軀,任由高僧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