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紅梅盤膝坐,十指交叉,墊著下巴,語氣不緊不慢,言道:“有關‘五’的概念,大致意思,你是知道的,是我的意思!其他諸如一、二、三、四、六、七、八、九、十的概念,之前我,你小姨也都大致的,給你講過。我還給你簡單的,介紹過《洛書》和《河圖》……那算是一個認識的基礎,講的很淺。也只算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講了一些它們是什麼意思,代表了什麼,然而這些數,卻是整體的……”
交叉的十指一抽,一分,雙臂愜意的開啟,成一字型,背在沙發上一靠,手臂就擔在了沙發背的脊上。盤的腿也是一鬆,右腿伸開,腳很靈活的一叼,便以腳趾抓住了茶几上的筆,左腳卻依然向右盤曲。她的右腳叼著筆,在茶几上的一張稿紙上,寫出:
四、九、二;
三、五、七;
八、一、六。
是《洛書》。
一共九個字,還是用腳寫的,卻和手寫的一樣蒼勁、有力。寫完,筆便在腳趾上靈活的跳躍、旋轉……暖暖的目光,不禁看任紅梅的腳丫子。任紅梅用腳敲一下紙面,懶懶的說:“看哪兒呢?不許看腳——再看我讓你用腳抄一篇《莊子》。看《洛書》——看到了沒有?我們上一次講《洛書》,是怎麼說的?”
《洛書》以“五”而衍,及“四”“八”,“四”而“六”,“八”而“九”,皆歸於“七”,“七”而“一”,“一”而“二”,“二”而“三”——這,便是當時,任紅梅講《洛書》和《河圖》的內容時,所講的——
《洛書》是一個以我為核心,構建出天、地、人三者關係的系統闡述。
這樣的一種關係,便是:
天人合一。
這些,暖暖記的很牢,數言便答完。任紅梅點頭,又畫了《河圖》,上是“九四”,右是“七二”,下是“六一”,左是“八三”,中間是“十五”——最後,在“七二”兩個字旁,畫出一個箭頭,寫了一個“南”字,簡直任性到不行……好吧,按照方向標看,這是《河圖》。比之《洛書》它更重“我”的作用。
又對著這個任性的《河圖》,回答了《河圖》的意思之後,任紅梅很滿意的點頭,說:“不錯,知識掌握的很紮實。這個換了姿勢的《河圖》也沒看迷糊,還行……舊的知識溫習完,咱們就來說新的了!”
筆刷刷的,將《洛書》《河圖》中的“五”圈起來。
“‘五’是一個整體的概念,是我,也包含了我的認識。所以,它是這個整體的……是整體的,周圍這些數字必須都在,不在了,‘五’就沒有任何意義了。那麼,‘入五’是一種怎樣的狀態呢?”
任紅梅問了一個問題。
暖暖沉吟,說:“就好像是那種和世界隔離,隔了一層玻璃看世界。聲音、光線都似乎變得不真實了,可卻又比平時更真實……”她說的,便是“入五”之後,本身那種最為直觀的感受,玄之又玄。
任紅梅道:“對,那是拋開了聲、色,唯餘一點心力的感覺。”
“嗯……”
“那‘入五’的狀態,以《河圖》和《洛書》為基礎,又如何衍化呢?”任紅梅又問了一個問題——她問後,卻沒有等暖暖回答,便將腳一伸,示意暖暖拿筆,然後吩咐:“你先把《洛書》的‘五’都消掉——每一個數都減去‘五’。”
“哦……”
暖暖依言,將《洛書》的每一個數都減去五。
然後,就變成了:
負1,四,負3;
負2,〇,二;
三,負4,一。
變成了上下、左右、對角互為陰陽的“一”“二”“三”“四”四個數,而位於中宮的“五”則被消去,消失了。
“再把《河圖》的也消了。”
任紅梅先不講,讓她繼續消。
暖暖便開始消《河圖》——方法還是一樣的方法。一番消減之後,原本的“七二”變成了“二負3”,“六一”變成了“一負4”……如此類推,最後消完中宮,中宮就只剩下了“五〇”兩個數了。待暖暖停筆,任紅梅笑著看她,問:“仔細看一看,是不是能看出什麼?”她很期待的,看暖暖。
依言,重審視兩幅被自己消去了“五”的圖:
《洛書》消去“五”之後,最大的數便是“四”——即眼睛看到的,指的便是我們能看到的一切。其負為陰、正為陽,陰陽照應,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系統。這個系統中,沒有“五”的位置,沒有“我”的餘地,那裡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