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雲江位於冬城東南邊界,呈之字形,首端連線渡口,末端通向歸雲海。關小池只是聽說過歸雲海,卻未曾見過,而又因歸雲海本身就不在四周國管轄範圍內,所以出海者少之又少,瞭解歸雲海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關小池一行人幾乎是在馬車上度過了後半日,過了楊家之後,水泥地面就變成了土路,車軲轆不斷碾壓過大大小小突出地面的石頭,一路顛簸。
蔣玉一直都在閉目養神,偶爾會與聞人不休分析形勢,而關小池連話都插不上。
快到入江渡口的時候,還是出了點兒問題,那馬車似乎是因為過於老舊,在馬不停蹄地負重情況下終於還是散架了。
“師父,離那入江渡口還有多遠?”關小池是被一聲巨響吵醒的,她被蔣玉拉下馬車,就看見前面兩只車軲轆已經報廢,軸心的零件不知掉落在何處,這輛馬車是不能再用來趕路了。
漫天火燒雲霸佔整片天空,霞光落在道路兩旁楓樹枝丫間,將整片山林浸染成橙紅色。即便他們坐馬車趕往渡口,也需要一兩個時辰,若是施展輕功也不下一個時辰,只不過消耗體力,總而言之,到了渡口也必然不能出發,入夜不出海是船伕之間約定俗成的規矩。
“三位客人,那渡口離此處也不遠,您三位不如在這兒等上片刻,老夫駕馬回到城內喚個夥計再趕車過來如何?”車夫是蔣玉臨時僱用的,年過五旬,趕馬車趕上一天儼然是體力不支。但此刻卻沒有絲毫抱怨的意思,熱心腸的為關小池三人想法子。
“不用了,老人家,您快回去吧,我三人在這附近借宿,明日啟程便是。”聞人不休上前一步將手中的碎銀倒扣在車夫手中:“多謝了。”
那車夫連聲道謝,最後還將綁在馬鞍周圍的幹糧送給聞人不休,這才駕馬離去,丟下散架的車廂。
“前輩?”蔣玉等那車夫離去,才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聞人不休道:“還要趕往渡口嗎?”
“要老夫說,不如在這附近尋一戶人家過夜,蔣公子意下如何?”聞人不休雖然是這麼敷衍車夫的,但還要據實做決定,
“依晚輩看來,最好還是今晚就到達入江渡口。”蔣玉語氣一沉:“不知為何,晚輩總覺得有蹊蹺。”
關小池本想順著聞人不休的意思,幹脆今晚就原地休息,她的骨頭也差不多散架成車廂那副樣子了,實在是想要休息一下,奈何聞人不休與蔣玉根本就不理會她的提議。
“師父——!”她垂頭喪氣地跟在二人身後,渾身上下酸脹無比。
“太慢了,上來。”蔣玉停下步子,拉住還要往前走的聞人不休,扭臉對關小池道:“我揹你,我與前輩二人施展輕功,這樣能盡快到達渡口。”
沒等關小池反駁,只聽咯咯吱吱一陣亂響,蔣玉整個上半身都伸長了一截,他轉了轉肩膀,活動好了手腳之後對關小池勾勾手指:“快點。”
因為身子伸長了一截,蔣玉身上的襦裙也就略顯短小,露出他穿著白襪子的腳踝。關小池對著這張一本正經的臉忍俊不禁,扯著喉嚨大笑道:“怎麼好麻煩蔣公子呢,不過也是,您這幅尊榮,等下有人路過,可能會嚇得半死。”話是這麼說,她還是老老實實地爬在蔣玉後背上。
“關姑娘,在下勸姑娘你積點兒口德。”向上一顛,蔣玉便穩穩站起身。而聞人不休已經將廢棄的車廂自道路中間移至一旁。
一切妥當,二人便像風似的開始在樹林間飛竄。
關小池被迎面吹來的晚風颳得整張臉都扭曲起來,也顧不得與蔣玉插科打諢,老老實實把頭埋在他後頸處,汲取那裡的溫暖。
等意識到自己這種不太妥帖的親密舉動的時候已經到達入江渡口了。
抬頭望去,江面遠處升起一輪明月,而殘霞已經落入水中。四周漆黑一片,一盞燈都未被打起,就著月光,三人只看到了空蕩蕩的渡口。
即將上船休息的喜悅頃刻間蕩然無存,關小池的心情一下跌入谷底。但她隨即便發現身旁蔣玉的異常。
“糟了!”蔣玉一溜煙跑到渡口,站在木板上蹲下身子檢視,過了片刻之後才沉著臉道:“中招了。”
“奶奶的!好一個楊美人!”幾乎同時,聞人不休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急惶惶地檢查了一遍渡口用來掛纜繩的纜繩柱,那上面還殘留著新鮮的痕跡,似乎有一艘船剛解開纜繩離開了歸雲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