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身後竟然站著一個人,扭臉正對此人的鼻子,樓裡嘈雜,他也沒注意到有人不知何時就站到他身後,毫無防備地一回頭正經被嚇了一跳。
“關....關姑娘!!!”龜奴揉揉眼睛,再次確認,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久不歸家的關小池!!
“玉牌樓的後門怎麼被封上了?!”關小池急切地問道,她僱了一個乞丐為自己打馬虎,哪知跑到玉牌樓的小門,和圍牆處,發現小門被封條封上,圍牆頂不知何時裝了一排釘子,昨日來還好好的,怎麼今兒就變成這幅樣子?!
“誒呦喂,您有所不知!”龜奴被關小池拉入一旁的小路上,有些忌憚地說道:“今兒晌午,蔣家帶人來,王大人也來,非要封鎖玉牌樓的小門兒,說什麼有人看見有竊賊出入玉牌樓,想要重兵把守,若不是樓主好話說盡,今兒玉牌樓就該停業了。”
說到此處,龜奴忍不住多看了關小池兩眼,心裡直犯嘀咕,指不定這事兒與關小池脫不開關系。
“關飛飛呢?”關小池沉思了片刻,看來她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離開春城了:“你把這個交給關飛飛。”
關小池將懷裡的玉簪拿出遞到龜奴手中:“就說我再過一段日子再來看她。”
她攥了攥玉簪,有些留戀不捨,好不容易回一次春城,卻因蔣家的窮追不捨而不能與關飛飛相見,心裡不僅有些愧疚和難過,不知關飛飛會不會罵自己不孝順。
“姑娘放心,我一定送到掌櫃手中,只是您今兒不去見掌櫃的嗎?都已經到門口兒了。”龜奴疑道。
“不去了.....”關小池神色緊張地看了眼四周,囑咐龜奴:“別和別人提起我今日來這裡了。除了關飛飛。”
“行!您放心!”龜奴信誓旦旦地點頭,低頭將玉簪收入懷中,還想說什麼,一抬頭,人竟然已經不見了,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縮著脖子又回到玉牌樓門口。
夜色越發的深,烏雲在逐漸散開,露出布滿星辰的天空。
星光下,春城像一隻打盹兒的巨獸,在寂靜的秋夜裡發出綿長的呼吸聲。
而關小池此刻正奔走在巨獸的邊緣,繞著小路想要避開城門直接出城。
她一路上不得休息,不知跑了幾個時辰,穿過多少茂密的叢林,才看見盡頭的微光。那是城門的照明燈火。
她此刻已經身處城外的密林邊界處,城門位於右手邊幾丈外,關小池還能看見城樓上來回踱步的守城官兵。
不知此刻前外護城河會不會有船伕開工,她身上沒有火源,冒然在林中過夜,難保不會遇見毒蟲野獸,所以她只能向護城河的方向走去。
城門與護城河之間有一段平坦的大路,兩邊有小鎮,只不過此刻萬家燈火均已熄滅,順著小鎮的方向望不到盡頭,只能看見星光照不亮的黑暗。
野獸的嗚咽聲聲響起,讓人頭皮發麻,關小池集中注意力,足下不停地趕往渡口,不知過了多久,她總算看見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微閃的火光。
看來渡口還有船隻。
關小池一陣激動,跑向光源,等到了那渡口,發現岸邊飄著一艘小船,船艙外的門簾邊掛著一盞燈籠,火光就是來自燈籠中心的蠟燭。
那光束很淺,只能小範圍照亮船頭部分,關小池小心翼翼靠近,發現船頭空無一人,地上對著兩件鬥笠,一個木桶。
她猶豫了下,輕輕跳上船,挑開門簾,門簾是用稭稈條做的,被掀開的同時發出窸窣聲響,與周圍蛐蛐兒的鳴叫聲混合在一起。
船艙內黑漆漆一片,但關小池能感受到熱度,相比較船艙外的涼氣,這裡簡直就是一個暖爐房。
她忍不住走進船艙,適應了黑暗之後躡手躡腳地深入進去,偶爾會不小心踢到桌子,碰到艙壁,但這艙內就好似沒有人一般,仍舊是靜悄悄的。
船艙很小,沒走兩步就到頭了,關小池挺直身子與船頂的板子只有不到一拳距離,艙內船板上靠著船尾處的盡頭鋪著一個軟墊,還堆著幾件衣服,關小池再也禁不住睏意襲來,將包裹壓在身下,一屁股坐在軟墊上,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她極其不踏實,夢裡自己在一個山谷間,身後有人舉著火把氣勢洶洶地追殺她。
她跑啊跑,等她跑到力竭的時候,那人已經追上自己,她回頭一看,竟然是蔣玉身邊的血人,她想跑,腿卻動不了,而那血人竟然伸出手牢牢抓住自己的肩膀前後不停搖晃。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晃暈過去的時候,突然就夢醒了。
晨光熹微,不同於夜色中的寒氣,早晨的涼氣帶著希望。因為它預示著太陽的升起,黑暗的離開。
關小池是被餓醒的,她昨日一天沒怎麼用膳,離開的急促,身上也沒帶幹糧。
她醒來的時候腦袋暈暈乎乎,總覺得天旋地轉,連船頂都在晃動,直到耳邊的劃水聲喚醒她的神思,她這才意識過來,這艘船正在遠離渡口在水面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