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出去門前挑了,賣個早市。
飯罷,討了一遭賒錢,日中前後,徑到州衙前來尋楊雄。
行至州橋邊,正迎見楊雄。
楊雄便問道:“兄弟,那裡去來?”
石秀道:“因討賒錢,就來尋哥哥。”
楊雄道:“我常為官事忙,並不曾和兄弟快活吃三杯,且來這裡坐一坐。”
楊雄把這石秀引到州橋下一個酒樓上,叫酒保取瓶好酒來,安排盤饌、海鮮、案酒。
二人飲過三杯,楊雄見石秀只低了頭尋思。
楊雄是個性急的人,便問道:“兄弟心中有些不樂,莫不家裡有甚言語傷觸你處?”
石秀道:“家中也無有甚話。兄弟感承哥哥把做親骨肉一般看待,有句話敢說麼?”
楊雄道:“兄弟何故今日見外?有的話但說不妨。”
石秀道:“哥哥每日出來,只顧承當官府,卻不知背後之事。嫂嫂不是良人,兄弟看在眼裡多遍了,且未敢說。今日見得仔細來尋哥哥,直言休怪。”
楊雄道:“我自無背後眼,你且說是誰?”
石秀道:“前者家裡做道場,請那個賊禿海闍黎來,嫂嫂便和他眉來眼去,兄弟都看見。”
“我近日只聽得一個頭陀直來巷內敲木魚叫佛,那廝敲得作怪。今日五更我起來張時,看見果然是這賊禿,戴頂頭巾,從家裡出去。似這等,要他何用?”
楊雄聽了大怒道:“這賤人怎敢如此!”
石秀道:“哥哥且息怒。今晚都不要提,只和每日一般,明日只推做上宿,三更後卻再來敲門,那廝必然從後門先走,兄弟一把拿來,從哥哥發落。”
楊雄道:“兄弟見得是。”
石秀又分付道:“哥哥今晚且不可胡發說話。”
楊雄道:“我明日約你便是。”
兩個再飲了幾杯,算還了酒錢,一同下樓來,出得酒肆,各散了。
四五個虞候叫楊雄道:“那裡不尋節級?知府相公在花園裡坐地,教節級來和我們使棒,快走,快走。”
楊雄便分付石秀道:“本官喚我,只得去應答,兄弟,你先回家去。”
石秀歸家裡來,收拾了店面,去作坊裡歇息。
楊雄被知府喚去到後花園中,使了幾回棒,知府看了大喜,叫取酒來,一連賞了十大賞鐘。
楊雄吃了,都各散了,眾人又請楊雄去吃酒。
至晚,吃得大醉,扶將歸來。
那婦人見丈夫醉了,謝了眾人,和迎兒攙上樓梯去,明晃晃地點著燈燭。
楊雄坐在床上,迎兒去脫鞋,婦人與他除頭巾,解巾幘。
楊雄看了那婦人,一時驀上心來。
他指著那婦人罵道:“你這賤人,好歹是我結果了你!”
那婦人吃了一驚,不敢回話,伏侍楊雄睡了。
楊雄一頭上床睡,一頭口裡恨恨的罵道:“你這賤人,腌臢潑婦,那廝敢大蟲口裡倒涎。我手裡不到得輕輕地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