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耳邊風雨之聲,腳不點地。
路上略些素飯素點心又走。
看看日暮,戴宗早歇了,又投客店宿歇一夜。
次日,起個五更,趕早涼行;拴上甲馬,挑上信籠又走。
約行過了三二百裡,已是已牌時分,不見一個幹淨酒店。
此時正是六月初旬天氣,蒸得汗雨淋,滿身蒸,又怕中了暑氣。
正饑渴之際,早望見前面樹林首一座傍水臨湖酒肆。
戴宗撚指間走到跟前,看時,幹幹淨淨,有二十副座頭,盡是紅油桌凳,一帶都是檻窗。
戴宗挑著信籠,入到裡面,揀一副穩便座頭,歇下信籠,解下腰裡膊,脫下杏黃衫,噴口水,曬在窗欄上。
戴宗坐下。
只見個酒保來問道:“酒便不要多,與我做口飯來。”
酒保又道:“我這裡賣酒飯;又有饅頭,粉湯。”
戴宗道:“我卻不葷腥。有甚素湯下飯?”
酒保道:“加料麻辣豆腐,如何?”
戴宗道:“最好,最好。”
酒保去不多時,一碗豆腐,放兩碟菜蔬,連篩三大碗酒來。
戴宗正饑,又渴,一下把酒和豆腐都吃了。
卻待討飯,只見天旋地轉,頭暈眼花,就邊便倒。
梁山上,安千諾睜開眼睛,望向山下,唸叨:“戴宗…”
酒保叫道:“倒了!”
只見店裡走出一個人來。
便是梁山泊旱地忽律朱貴,說道:“且把信籠將入去,先搜那身邊有甚東西。”
使有兩個火家去他身上搜看。
只見便袋裡搜出一個紙包,包著一封書,取過來遞與朱頭領。
朱貴拆開,卻是一封家書;見封皮上面寫道:“平安家信,百拜奉上父親大人膝下。男蔡德章謹封。”
朱貴使拆開,從頭看去,見上面寫道:“見今拿得應謠言題反詩山東宋江,監收在牢一節,聽侯施行。....”
朱貴看罷,驚得呆了,半做聲不得。
火家正把戴宗扛起來,背入殺人作房裡去開剝,只見頭邊溜下搭膊,上掛著朱紅綠漆宣牌。
朱貴拿起來看時,上面雕著銀字,道是:“江州兩院押牢節級戴宗。”
朱貴看了,道:“且不要動手!我常聽得軍師說,這江州有個神行太保戴宗,是他至愛相識,莫非正是此人?如何倒送書去害宋江?言一段書卻又天幸撞在我手裡!”
叫;“火家,且與我把解藥救醒他來,問個虛實緣由。”
當時火家把水調瞭解藥,扶起來灌將下去。
須臾之間,只見戴宗舒眉展眼,便起來。
卻見朱貴拆開家書在手裡,戴宗便喝道:“你是甚人?好大膽,卻把蒙汗藥麻翻了我!如今又把太師府書信擅開,拆了封皮,卻該甚罪?”
朱貴笑道:“這封鳥書,打甚麼要緊急!休說拆開了太師府書劄,俺這裡兀自要和大宋皇帝做個對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