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此間住半年了。我如今正欲要上清風寨走一遭。這兩日方欲起身。我在柴大官人莊上時,只聽得人傳說兄弟在景陽岡上打了大蟲;又聽知你在陽谷縣做了都頭;又聞鬥殺了西門慶。向後不知你配到何處去。兄弟如何做了行者?”
武松答道:“小弟自從柴大官人莊上別了哥哥,去到得景陽岡上打了大蟲,送去陽谷縣,知縣就抬舉我做了都頭。”
“後因嫂嫂不仁,與西門慶通姦,藥死了我先兄武大,被武松把兩個都殺了,自首告到本縣,轉申東平府。後得陳府尹一力救濟,斷配孟州。”
至十字坡,怎生遇見張青、孫二孃;到孟州;怎地會施恩,怎地打了蔣門神,如何殺了張都監一十五口,又逃在張青家,母夜叉孫二孃教我做了頭陀行者的緣故;過蜈蚣嶺,試刀殺了王道人;至村店吃酒,醉打了孔兄:把自家的事從頭備細告訴了宋江一遍。
安千諾點頭,“是了,我見證。”
孔明孔亮兩個聽了大驚,撲翻身便拜。
武松慌忙答禮道:“卻才甚是沖撞,休怪,休怪。”
孔明、孔亮道:“我弟兄兩個‘有眼不識泰山’!萬望恕罪!”
武松道:“既然二位相覷武松時,卻是與我烘焙度牒書信並行李衣服,不可失落了那兩口戒刀,這串數珠。”
孔明道:“這個不須足下掛心。小弟已自著人收拾去了,整頓端正拜還。”
武松拜謝了。
宋江請出孔太公,都相見了。
孔太公置酒設席管待。
當晚宋江邀武松同榻,敘說一年有餘的事,宋江心內喜悅。
安千諾則獨睡一房。
武松次日天明起來,都洗漱罷,出到中堂,相會吃飯。
孔明自在那裡相陪。
孔亮捱著疼痛,也來管待。
孔太公便叫殺羊宰豬,安排筵宴。
是日,村中有幾家街坊親戚都來謁拜。
又有幾個門下人,亦來拜見。宋江見了大喜。
當日筵宴散了,宋江問武松道:“二哥今欲往何處安身?”
武松道:“昨夜已對哥哥說了,菜園子張青寫書與我,著兄弟投二龍山寶珠寺花和尚魯智深那裡入夥,他也隨後便上山來。”
宋江道:“也好。我不瞞你說,我家近日有書來,說道清風寨知寨小李廣花榮,每每寄書來與我,千萬教我去寨裡住幾時。”
“此間又離清風寨不遠,我這兩日這待要起身去,因見天氣陰晴不定,未曾起程。早晚要去那裡走一遭,不若和你同往,如何?”
武松道:“哥哥怕不是好情分,帶攜兄弟投那裡去住幾時,只是武松做下的罪犯至重,遇赦不宥,因此發心,只是投二龍山落草避難。亦且我又做了頭陀,難以和哥哥同往,路上被人設疑,倘或有些決撒了,須連累了哥哥。便是哥哥與兄弟同死同生,也須累及了花知寨不好。只是由兄弟投二龍山去了罷。天可憐見,異日不死,受了招安,那時卻來尋訪哥哥未遲。”
安千諾長嘆,招安…
宋江道:“兄弟既有此心歸順朝廷,皇天必佑。若如此行,不敢苦勸,你只相陪我住幾日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