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得知了,那裡敢再去看覷。
安千諾安慰施恩,“不要擔心了,自有人照顧他。”
武松卻自得康節級和眾牢子自照管他。
施恩自此早晚只去得康節級家裡討信,得知長短。
看看前後將及兩月。
有這當案葉孔目一力主張,知府處早晚說開就裡。
那知府方才知道張都監接受了蔣門神若幹銀子,通同張團練,設計排陷武松,自心裡想道:“你倒賺了銀兩,教我與你害人!”
因此心都懶了,不來管看。
捱到六十日限滿,牢中取出武松,當廳開了枷。
當案葉孔目讀了招狀,就擬下罪名,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原盜贓物,給還本主。
張都監只得著家人當官領了贓物。
當廳把武松斷了二十脊杖,刺了金印,取一面七斤半鐵葉盤頭枷釘了,押一紙公文,差兩個壯健公人,防送武松,限了時日要起身。
那兩個公人,領了牒文,押解了武松出孟州衙門便行。
武松吃斷棒之時,卻得老管營使錢通了,葉孔目又看覷他,知府亦知他被陷害,不十分來打重,因此斷得棒輕。
武松忍著那口氣,帶上行枷,出得城來,兩個公人監在後面。
約行得一裡多路,只見官道旁邊酒店裡鑽出施恩和安千諾來,看著武松道:“小弟在此專等。”
武松看施恩時,又包著頭,絡著手臂。
武松問道:“我好幾時不見你,如何又做恁地模樣?”
施恩答道:“實不相瞞哥哥說:小弟自從牢裡三番相見之後,知府得知了,不時差人下來牢裡點閘,那張都監又差人在牢門口左右兩邊巡看著,因此小弟不能勾再進大牢裡看望兄長,只到得康節級家裡討信。半月之前,小弟正在快活林中店裡,只見蔣門神那廝又領著一夥軍漢到來廝打。小弟被他又痛打一頓,也要小弟央浼人陪話,卻被他仍複奪了店面,依舊交還了許多家火什物。小弟在家將息未起,今日聽得哥哥斷配恩州,特有兩件綿衣,送與哥哥路上穿著。煮得兩只熟鵝在此,請哥哥吃了兩塊去。”
施恩便邀兩個公人,請他入酒肆,那兩個公人那裡肯進酒店裡去,便發言發語道:“武松這廝,他是個賊漢,不爭我們吃你的酒食,明日官府上須惹口舌。你若怕打,快走開去。”
施恩見不是話頭,便取十來兩銀子,送與他兩個公人。
那廝兩個,那裡肯接,惱忿忿地,只要催促武松上路。
安千諾冷笑,“呵,你們有原則我不管,只是,提示你們,人在做天在看…替狗賣命,值不值…”
施恩討兩碗酒,叫武松吃了,把一個包裹拴在武松腰裡,把這兩只熟鵝掛在武松行枷上。
施恩附耳低言道:“包裹裡有兩件綿衣,一帕子散碎銀子,路上好做盤纏;也有兩只八搭麻鞋在裡面。只是要路上仔細提防,這兩個賊男女,不懷好意。”
安千諾也說:“還有,必要時,可弄死他們。”
武松點頭道:“不須分付,我已省得了。再著兩個來,也不懼他。你自回去將息。且請放心,我自有措置。”
施恩拜辭了武松,哭著去了。
安千諾悄悄跟了武松一夥人。
武松和兩個公人上路,行不到數裡之上,兩個公人悄悄地商議道:“不見那兩個來。”
武松聽了,自暗暗地尋思,冷笑道:“沒你娘鳥興,那廝倒來撲複老爺!”
武松右手卻吃釘住在行枷上,左手卻散著。
武松就枷上取下那熟鵝來,只顧自吃,也不睬那兩個公人。
又行了四五裡路,再把這只熟鵝除來,右手扯著,把左手撕來,只顧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