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揭起簾子,陪著笑臉迎接道:“叔叔,寒冷?”
武松道:“感謝嫂嫂憂念。”
入得門來,便把氈笠兒除將下來。
那婦人雙手去接。
武松道:“不勞嫂嫂生受。”
自把雪來拂了,掛在壁上;解了腰裡纏帶,脫了身上鸚哥綠紵絲衲襖,入房裡搭了。
那婦人便道:“奴等一早起。叔叔,怎地不歸來吃早飯?”
武松道:“便是縣裡一個相識,請吃早飯。卻才又有一個作杯,我不奈煩,一直走到家裡來。”
那婦人道:“恁地;叔叔,向火。”
武松道:“好。”
便脫了油靴,換了一雙襪子,穿了暖鞋掇個杌子自近火邊坐地。
那婦人把前門上了拴,後門也關了,卻搬些按酒果品菜蔬入武松房裡來,擺在桌子上。
武松問道:“哥哥那裡去未歸?”
婦人道:“你哥哥每日自出去做買賣,我和叔叔自飲三杯。”
武松道:“一發等哥哥家來吃。”
婦人道:“那裡等得他來!等他不得!”
說猶未了,早暖了一注子酒來。
武松道:“嫂嫂坐地,等武二去燙酒正當。”
婦人道:“叔叔,你自便。”
那婦人也掇個杌子近火邊坐了。火頭邊桌兒上擺著杯盤。
安千諾走進來,“呦,喝酒不帶我。”
武松忙引安千諾坐在旁邊。
那婦人拿盞酒,擎在手裡,看著武松道:“叔叔,滿飲此杯。”
武松接過手來,一飲而盡。
那婦人又篩一杯酒來,說道:“天色寒冷,叔叔,飲個成雙杯兒。”
武松道:“嫂嫂自便。”
接來又一飲而盡。
武松卻篩一杯酒遞與那婦人吃。
婦人接過酒來吃了,卻拿注子再斟酒來,放在武松面前。
安千諾自己倒酒,喝了些,只見那婦人將酥胸微露,雲鬟半松,臉上堆著笑容,說道:“我聽得一個閑人說道:叔叔在縣前東街上養著一個唱的。敢端的有這話麼?”
安千諾一口酒噴出來。
武松道:“嫂嫂休聽外人胡說。武二從來不是這等人。”
婦人道:“我不信,只怕叔叔口頭不似心頭。”
武松道:“嫂嫂不信時,只問哥哥。”
那婦人道:“他曉得甚麼。曉得這等事時,不賣炊餅了。叔叔,且請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