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向前扶住武松和安千諾,道:“叔叔,好漢,折殺奴家!”
武松道:“嫂嫂受禮。”
那婦人道:“奴家聽得間壁王乾娘說,‘有個打虎的好漢迎到縣前來,’要奴家同去看一看。不想去得遲了,趕不上,不曾看見。原來卻是叔叔。且請叔叔和林兄到樓上去坐。”
三個人同到樓上坐了。那婦人看著武大,道:“我陪侍著叔叔和林兄坐地。你去安排些酒食來管待叔叔和林兄。”
武大應道:“最好,二弟,你們且坐一坐,我便來也。”
武大下樓去了。那婦人在樓上看了武松這表人物,自心裡尋思道:“武松與他是嫡親一母兄弟,他又生得這般長大。我嫁得這等一個,也不枉了為人一世!你看我那三寸丁谷樹皮,三分不像人,七分倒似鬼,我直恁地晦氣!據著武松,大蟲也吃他打倒了,他必然好氣力。說他又未曾婚娶,何不叫他搬來我家裡住?不想這段姻緣卻在這裡!……”
安千諾盯著了那婦人,道:“嫂子,想什麼那麼入迷?”
“啊沒什麼!”婦人笑道。
那婦人臉上堆下笑來問武松道:“叔叔,來這裡幾日了?”
武松答道:“到此間十數日了。”
婦人道:“叔叔,在那裡安歇?”
武松道:“胡亂權在縣衙裡安歇。”
那婦人道:“叔叔,恁地時卻不便當。”
武松道:“獨自一身,容易料理。早晚自有土兵服侍。”
婦人道:“那等人服侍叔叔,怎地顧管得到。何不搬來家裡住?早晚要些湯水吃時,奴家親自安排與叔叔吃,不強似這夥腌臢人?叔叔便吃口清湯也放心得下。”
武松道:“深謝嫂嫂。”
那婦人道:“莫不別處有嬸嬸。可取來廝會也好。”
武松道:“武二並不曾婚娶。”
安千諾道:“大嫂,武弟他是真漢子。”
婦人點頭,又問道:“叔叔,青春多少?”
武松道:“武二二十五歲。”
安千諾又摸了摸自己的林沖臉,在自己剛來時林沖三十四歲,現在…怕已經三十六,七了…可她自己,不過一位二十三歲的女孩…蒼天哪!
那婦人道:“長奴三歲。叔叔,今番從那裡來?”
武松道:“在滄州住了一年有餘,只想哥哥在清河縣住,不想卻搬在這裡。”
那婦人道:“一言難盡!自從嫁得你哥哥,吃他忒善了,被人欺負;清河縣裡住不得,搬來這裡。若得叔叔這般雄壯,誰敢道個‘不’字!”
武松道:“家兄從來本分,不似武二撒潑。”
那婦人笑道:“怎地這般顛倒說!奴家平生快性,看不得這般三答不回頭,四答和身轉的人。”
武松道:“家兄卻不到得惹事,要嫂嫂憂心。”
正在樓上說話未了,武大買了些酒肉果品歸來,放在廚下,走上樓來,叫道:“大嫂,你下來安排。”
那婦人應道:“你看那不曉事的!叔叔和林兄在這裡坐地,卻教我撇了下來!”
武松道:“嫂嫂請自便。”
那婦人道:“何不去叫間壁王乾娘安排便了,只是這般不見便!”
武大自去央了間壁王婆安排端正了,都搬上樓來,擺在桌上,無非是些魚肉果菜之類,隨即燙酒上來。
武大叫婦人坐了主位,武松對席,安千諾坐在邊上,武大打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