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七接著便道:“這個梁山泊去處,難說難言。如今泊子裡新有一夥強人佔了,不容打魚。”
吳用道:“小生卻不知,原來如今有強人,我這裡並不曾聞得說。”
阮小二道:“那夥強人,為頭的是個落第舉子,喚做白衣秀士王倫,第二個叫做摸著天杜遷,第三個叫做雲裡金剛宋萬。”
安千諾點頭,道:“是了。”
阮小二看了她一眼,繼續道:“以下有個旱地忽律朱貴,現在李家道口開酒店,專一探聽事情,也不打緊。”
安千諾看著遠處,聽著阮小二說,“如今新來一個好漢,是東京禁軍教頭,什麼豹子頭林沖,十分好武藝。”
安千諾忙起身拱手,道:“是了,正是在下。”
阮小五道:“對了,你不好好待在你的梁山泊,來這幹嘛?”
安千諾道:“你們且繼續講。在下一會說與各位聽。”
阮小二道:“這幾個賊男女聚集了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搶擄來往客人。我們有一年多不去那裡打魚,如今泊子裡把住了,絕了我們的衣飯,因此一言難盡。”
吳用看了安千諾一眼,輕輕將手搭在她肩上,道:“小生實是不知有這段事,如何官司不來捉他們?”
阮小五道:“如今那官司一處處動彈,便害百姓,但一聲下鄉村來,倒先把好百姓家養的豬、羊、雞、鵝盡都吃了,又要盤纏打發他。如今也好教這夥人奈何!那捕盜官司的人,那裡敢下鄉村來!若是那上司官員差他們緝捕人來,都嚇得尿屎齊流,怎敢正眼兒看他!”
阮小二道:“我雖然不打得大魚,也省了若幹科差。”
吳用道:“恁地時,那廝們倒快活!”
安千諾道:“所以,灑家這不是出來了嗎,和青面獸楊志一同上京城賣刀……”
她開始講這些日子的經歷,從楊志下山開始,直到與他們飲酒為止。
“誤會了,教頭!”仨人向她敬酒。
阮小五道:“這些人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論秤分金銀,異樣穿綢錦,成甕吃酒,大塊吃肉,如何不快活?我們弟兄三個空有一身本事,怎地學得他們!”
吳用聽了,暗暗地歡喜道:“正好用計了。”
阮小七說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我們只管打魚營生,學得他們過一日也好!”
吳用道:“這等人學他做甚麼?他做的勾當,不是笞杖五七十的罪犯,空自把一身虎威都撇下。倘或被官司拿住了,也是自做的罪。”
安千諾道:“是了,灑家同意!”
阮小二道:“如今該管官司沒甚分曉,一片糊塗,千萬犯了迷天大罪的,倒都沒事!我弟兄們不能快活,若是但有肯帶挈我們的,也去了罷。”
阮小五道:“我也常常這般思量,我弟兄三個的本事,又不是不如別人!誰是識我們的?”
吳用道:“假如便有識你們的,你們便如何肯去!”
阮小七道:“若是有識我們的,水裡水裡去,火裡火裡去。若能夠受用得一日,便死了開眉展眼。”
吳用暗暗喜道:“這三個都有意了,我且慢慢地誘他。”
吳用又勸他三個吃了兩巡酒。
吳用又說道:“你們三個敢上梁山泊捉這夥賊麼?”
阮小七道:“便捉的他們,那裡去請賞?也吃江湖上好漢們笑話!”
吳用道:“小生短見,假如你們怨恨打魚不得,也去那裡撞籌卻不是好?”
阮小二道:“先生,你不知,我弟兄們幾遍商量要去入夥,聽得那白衣秀士王倫的手下人都說道他心地窄狹,安不得人。”
安千諾點頭,道:“前番我林沖上山,慪盡他的氣。王倫那廝,不肯胡亂招人,所以你們不找那廝,是對的。”
阮小七道:“他們若似老兄這等慷慨,愛我弟兄們便好!”
阮小五道:“那王倫若得似教授這般情分時,我們也去了多時,不到今日!我弟兄三個,便替他死也甘心!”
吳用道:“量小生何足道哉!如今山東、河北多少英雄豪傑的好漢!”
阮小二道:“好漢們盡有,我弟兄自不曾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