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謹的馬早到教場南盡頭,那馬便轉望演武廳來。
楊志的馬見周謹馬跑轉來,那馬也便回身。
楊志早去壺中掣出一枝箭來,搭弓在弦上,心裡想道:“射中他後心窩,必至傷了他性命。他和我又沒冤仇,灑家只射他不致命處便了。”
左手如託太山,右手如抱嬰孩,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
說時遲,那時快,一箭正中周謹左肩。周謹措手不及,翻身落馬。
那匹空馬直跑過演武廳背後去了。眾軍卒自去救那周謹去了。
梁中書見了大喜,叫軍政司便呈文案來,教楊志截替了周謹職役。
楊誌喜氣洋洋,下了馬,便向廳前來拜謝恩相,充其職役。
不想階下左邊轉上一個人來叫道:“休要謝職,我和你兩比試!”
楊志看那人時,身材七尺以上長短,面圓耳大,唇闊口方,腮邊一部落腮胡須,威風凜凜,相貌堂堂,直到梁中書面前聲了喏,稟道:“周謹患病未痊,精神不在,因此誤輸與楊志。小將不才,願與楊志比試武藝,如若小將折半點便宜與楊志,休教截替周謹,便教楊志替了小將職役,雖死而不怨。”
梁中書看時,不是別人,卻是大名府留守司正牌軍索超。
為是他性急,撮鹽入火,為國家面上,只要爭氣,當先廝殺,以此人都叫他做急先鋒。
李成聽得,便下將臺來,直到廳前稟複道:“相公,這楊志既是殿司制使,必將好武藝,須知周謹不是對手;正好與索正牌比試武藝,便見優劣。”
梁中書聽了,心中想道:“我指望一力要抬舉楊志,眾將不伏。一發等他贏了索超,他們也死而無怨,卻無話說。”
梁中書隨即喚楊志上廳問道:“你與索超比試武藝如何?”
楊志稟道:“恩相將令,安敢有違。”
安千諾上前道:“恩相,可否讓我林沖先一試。”
梁中書道:“既然如此,你去準備吧。”
安千諾謝了,自去結束。
卻說李成分付索超道:“你且先試這豹子頭林沖如何,必要的話,可下殺手。”
索超謝了,也自去結束。
梁中書起身,走出階前來,從人移轉銀交椅,直到月臺欄幹邊放下。
梁中書坐定,左右祗候兩行;喚打傘的撐開那把銀葫蘆頂茶褐羅三簷涼傘來,蓋定在梁中書背後。
安千諾向楊志拱手,道:“灑家先上去與他且鬥一鬥,你先觀著。”
於是安千諾飛快跨上馬背,看見索超騎馬也出來了。
安千諾向他拱手,道:“在下豹子頭林沖,見過索正牌!領教!”
索超冷眼道:“呵,豹子頭?不過一殺人逃罪犯罷了。”
安千諾冷笑,“呵,灑家能殺人,且是毫不猶豫殺人,你覺得,灑家能放過你?”
索超跳下馬,氣沖沖地迎上來,安千諾也翻躍而下,左腿直劈他脖頸。
且索超也不是等閑之輩,他抓住林沖的左腿。
而安千諾勾唇,愚蠢的人呢啊,還真抓腿。
於是一個有力的扭腰動作,右腿以飛快之速度,直沖著索超的頭而下。
這緊急時刻,有人高叫道:“林教頭且腿下留情!”
安千諾腿一頓,停在距索超頭部一厘米距離,長嘆,“唉,算你好運。”
然後用力抽了身,一腳將索超甩倒。
回頭,道:“行啊,那麼灑家便留個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