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來!”李春風白了他一眼,嘴一撇道:“你怎麼不說,你想和你的女學生鴛夢重溫啊?廢話少說,我倒來問你,這一路南下怎麼走?走旱路,水路還是山路啊?現在這個年代可沒有飛機,高鐵和輪船,光靠這兩匹馬,跑也跑死了。咱倆又身無分文,喝西北風啊?在金營跟著走,好歹能吃口飽飯,這下可好了,餓著肚子騎馬,灌一肚子風,以後的日子可有得過了!”
“這有什麼難的?”袁簡輕松答道:“鼻子下面不是有張嘴嘛,餓了求助不就行了。”
“什麼?”李春風眼珠子瞪得老大,大喊道:“難道這一路要著飯去嗎?你說跟著你混,能有什麼出息?”
袁簡也不答話,悄悄回頭向後張望,見已出了金人的營地,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忙騎上馬,一揚馬鞭,喊道:“先別管吃的了,跑了再說!”
說罷,早躥了出去。李春風見狀,只好無奈的快速躍上馬背。兩匹馬一前一後,飛奔而去。
這一路,他們晝伏夜行。在山林中行走時,餓了就從樹上摘個果子吃,渴了就喝泉水,放任馬匹在山間吃口青草;遇到集市,就假意是路過的外鄉人,向慈善的大娘們討口熱水喝;在繁華鬧市,趁人不備,還偷拿過小販們的面餅肉食一類的,居然也稀裡糊塗的過了半月有餘。
又是一日,豔陽高照,兩人騎著馬行走在山間。他們早已沒有了以往的精神頭,信馬由韁的往前走著,不知不覺間,已到了一處山澗清泉旁。
“歇會兒吧,”李春風跳下馬,有氣無力的說道:“先喝口水,再走的話就要中暑了。”說罷,來到泉邊,雙手並攏做碗狀,捧起泉水就喝。
“你也不怕泉水裡有毒嗎?”袁簡邊說邊跳下馬,走到他的身邊。
“有毒正好,一了百了。”李春風就勢用泉水洗了把臉,沒好氣的說道:“你看看這些日子都是怎麼過的?不光當要飯的,連小偷都當上了。”
“稍安勿躁。”袁簡一屁股坐在泉邊,大口喘著氣道:“我也是累的不行,只是沒想到,當要飯的也不容易啊。”
李春風剛想發火,卻忽然聽見山間小道旁傳來樹葉響動的聲音,繼而傳來一陣腳步聲。
兩人頓時都閉了嘴,朝那響動的地方望去。只見一個身影顯現,卻是一個身著青布衣衫,戴小帽的道士,三十歲的光景,揹著一個草簍,手中拄著一根竹杖。
道士見了他們一怔,但旋即臉上恢複了平靜,一步一步的走過來,不動聲色的想從他們身邊走過。
袁簡站了起來,作了個揖道:“敢問仙人,此處是何地呀?”
那道士站定,畢恭畢敬的還禮道:“此處乃臨淄治下。”
“臨淄?”李春風霍地站了起來,失聲叫道:“可是山東臨淄嗎?”
“正是。”道士被他的叫聲唬了一跳,但仍平靜的回答。
“已經到山東啦,太好啦,終於回老家來啦!”李春風抑制不住興奮,原地打了個轉兒喊道。
“敢問二位也是臨淄人?”道士疑惑道。
“非也。”袁簡忙回應,遲疑的答道:“我們是蓬萊那面海邊人氏。”
“緣何至此啊?”道士又問。
“路過而已,我兄弟二人要去往臨安的。”袁簡規規矩矩的答道。
“路過?去臨安?那就是說,是過家門而不入嘍。從金國的臨淄去宋國的臨安,可不容易呀。”道士微微一笑道。
“金國的臨淄?”李春風不禁一愣,疑惑的望向袁簡。但馬上又恍然大悟,想起了在南宋初期,山東是屬於金國的管轄疆域。
“去往臨安有事情。在下劉簡,那是我兄弟劉沐。萍水相逢,叨擾了。”那邊的袁簡含糊的一說,然後自報姓名轉移話題,想與那道士就此別過。
那道士卻一本正經的也來了一句:“在下皇甫坦,有幸結識二位,幸會幸會。“
“皇甫坦?”在一旁的李春風一驚一乍般的躥至那道士跟前,不相信的看著他,大張著嘴問道:“你是皇甫坦?”
“這位小兄弟,認得在下嗎?”道士吃驚的問道。
李春風臉上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呢?大名鼎鼎啊。”
“果真如此?”皇甫坦一頭霧水似的上下打量著他。
李春風頓覺自己有些失態,忙收斂情緒,正色道:“你不在四川峨眉山修行,卻在這裡做什麼?”
“看來你果真是知道我的。”皇甫坦放下緊張,但又頗為不解的問道:“只是我的名字有這麼響亮嗎?二位年紀輕輕,居然也知道我這個在深山潛心修行的區區小道士嗎?”
李春風大大咧咧的笑著:“因我早已算出我大宋將出一位名震天下的道家名士,只是無緣相見而已。不想竟與你在此相遇,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啊。”
袁簡被李春風這番信口開河的說辭,驚得差點沒暈過去。但又不好說什麼,只得陪在一旁訕訕的笑著,幹瞪著眼看著他一個人表演。
沒想到皇甫坦卻一臉黯然道:“大宋?連臨淄都是金國的管轄了,還談什麼大宋啊?”
李春風嚴肅的說道:“山東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金國扶植的張邦昌的偽楚,劉豫的偽齊政權都不長久。所以,金國索性拿來自己佔有管轄了。這都是大宋皇帝的無能造成的,怨不得平頭百姓。你完全可以離開這裡,去往大宋國境裡,憑著你的醫術和道行,一定會名聲大噪,有所建樹的。”
這下輪到皇甫坦目瞪口呆起來,但看出他明顯來了興致,一隻腳不覺往前邁了一步,向李春風靠近。嘴上問道:“請問,你如何知道我會名聲大噪呢?”
“你有所不知。”李春風繼續忽悠著:“我家世代研究玄學,繼承了唐代李淳風和袁天罡的一點衣缽。所以對看世間永珍,人的前生後世,都是易如反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