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無聲無息的默契持續很久,直到整個地面閃閃發光。
顧少卿放下掃帚側身看我,淡淡的誇獎道:“幹得不錯。”
“是嗎是嗎,那會不會有獎勵什麼的?”我的心智隨著他一句誇獎倒退回二十年前,頗有種小學生做家務被表演了的愉悅感。
顧少卿對我的趁火打劫完全漠視:“獎勵是酒釀圓子。”
“哎?我可是差一點就凍僵了呢,晚上好想抱著你睡!”
他挑眉不大信任:“只是這樣?”
我笑眯眯的舉手發誓:“只是這樣!”
說話間,廚房中濃鬱的甜香和著酒氣,大叔樂顛顛的吆喝兩聲,顯然是酒菜具備。
丟下拖布迎了過去,我現在的心情是巴不得大醉一場,不醉不歸。
假如說今天以前我還對秦焱有那麼一分賊心不死,那麼今天過後我算是徹徹底底的痛失初戀,再無一絲希冀可言。
幫著大叔擺好桌子,我坐在一碗白嫩可愛的酒釀圓子前深吸口氣,迫不及待的往嘴裡舀了滿滿一勺。
甜酒和紅豆沙的味道在舌尖炸開,燙的我擠眉弄眼的掙紮了半天,才勉勉強強的嚥了下去。
坐在對面的大叔哈哈一笑:“哦哦,白小姐就是這種小事上不設防的地方才很可愛啊!”
“是麼?”顧少卿矜持優雅的將勺子放在唇邊吹氣,一副完全沒有領會我好處的樣子:“她在大事上可是很氣人的。”
所以說……他到底有沒有生我的氣?
鬱悶不已的偷瞥他,我萬分惆悵的夾了一筷子辣子雞,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辛辣的劣質白酒痛飲下去。
“好!”大叔很體貼的為我鼓掌,鼓到一半很慷慨的說:“少卿,你小子也盡情吃盡情喝,不用擔心雪下大了不好開車,依我看你們今個晚上就在店裡的閣樓上湊合一宿算了,這的被褥都是現成的。”
“那真是太感謝了。”不等顧少卿回答,我搶先答應下來,狗腿又獻媚的替顧少卿滿上酒杯:“喏,喝吧喝吧,明天早上我會負責叫醒你的。”
“真是怕了你。”顧少卿低低抱怨一聲,接過白酒同樣的一飲而盡。
不過他的酒量不知道有多大,平日我看他自斟自飲時喝的多半都是葡萄酒,那樣子別有一番令人心動的優雅尊貴。
一旦想到這個,我也順勢想到了另一點。
說起來,我的確從沒見到顧少卿喝醉的樣子,正好可以藉著這個機會試探試探。
酒過三巡的時候,我抱著酒瓶癱軟在了椅子裡,大叔也滿臉通紅的搖搖欲墜,唯有顧少卿對我的敬酒來者不拒,俊美無儔的側顏仍然冷靜自若,看不出任何迷醉的樣子來。
大叔捂著嘴巴痛苦的打了個酒隔,對著顧少卿揮了揮手:“不行不行,不能再喝了,你小子也就算了,想不到白小姐都有這樣的酒量,我們要喝醒酒湯。”
“嗯嗯,醒酒湯醒酒湯。”我眯著眼睛去扯顧少卿的衣角,心中暗自琢磨著要不要和對方跟去廚房,也許可以藉著醉意再解釋一二。
顧少卿無可奈何的看著東倒西歪的我和大叔,起身毫無異議的承擔了製作醒酒湯的工作,徑自往廚房走去。
我著迷的凝視著他修長的身影,用手撐住桌面剛要有所舉動,對面的大叔對著我搖了搖頭,示意我稍安勿躁。
沒想到裝醉的不止我一個而已。
我摸摸鼻尖坐了下去,眼中的狂亂和醉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靜和清醒。
能值得大叔特意支開顧少卿和我說的事情,某種意義上來說肯定是很重要的。
果然,大叔先是單手支著額頭長嘆口氣,才費勁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團來,丟到了我的面前。
我狐疑的捏住那滾來滾去的紙團,慢慢將其展開,一目三行的大致明白了那些考究的字眼和圖片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
胰腺癌晚期。
“大叔,你……”我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的想要將這訊息通知給顧少卿知曉。
作為曾經給予過少年顧少卿溫暖的地方,這個甜品店和經營著甜品店的母子,對於顧少卿來說肯定是有著特殊的意義,也許至關重要。
“白小姐,我只拿給你一個人看,就是為了不想讓那小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