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別墅的這一路,我走的拖泥帶水,舉步維艱。
見不到顧少卿的時候我心中難過,見到他又免不了心碎心痛。
顧少卿啊顧少卿,你究竟是給我下了什麼藥,才能讓我如此的進退兩難啊。
深秋的寒風吹過我的面頰,不知何時下起了一場毛毛小雨。
水汽卷著幾片零落的葉子,藉著風力在我腳邊盤旋,清清冷冷的將我包裹其中。
我站在顧老爺子最喜歡的幾棵法國梧桐下抬頭仰望,心中像是個亂糟糟的毛線團,扯也痛不扯也痛。
虧我白白的活了二十幾年,家破人亡,親朋離散,哪怕是到了這種心痛如絞的時刻,也依舊沒人可以訴說一二。
好在,這些年過來,我一個人也早已習慣。
抬手輕輕觸控了樹幹,我不自覺的輕聲呢喃:“爸媽,賬本已然丟了,我也被人丟了,秦少爺又天天拐彎抹角的試探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話未說完。
我在這半夜時分,陰森的老宅之中,忽然察覺了一抹視線的窺探!
這彷彿鬧鬼的感覺嚇得我蹭的一下離開梧桐樹老遠,等確定不是樹精現身以後,才伸長了脖子四下張望。
錯綜複雜的小型園林內,早該離去的顧景玉跟個鬼似的半遮半掩的藏在樹後。
瞧見了我這失魂落魄的慘狀,饒有趣味的笑眯了眼睛,心情不錯的和我揮手問好:“小謹言,你做了什麼虧心事,才這麼怕被鬼跟上?”
“我即便沒做虧心事,不是也已經被鬼跟上了嗎?”安慰了一下砰砰亂跳的小心髒,經顧景玉神來一筆的驚嚇,我自然而然的從方才的情聖狀態中脫身而出,開始認真的思考他大半夜不睡覺,藏在樹後嚇唬人的真實原因。
“別呀,就算我五弟冷落了你,也不要將火氣發在無辜的路人甲身上嘛。”顧景玉緩步從樹林中走了出來,對我揚了揚他手中的手機:“和你分開後臨時接了個很重要的電話,剛說完就見你形單影只的出來,怎麼,丟了魂了?”
他手機的螢幕上還亮著淡淡的微光。
我接受了這個理由,懶洋洋的回應:“沒錯,中了顧少卿的迷魂大法。”
顧景玉嘿嘿一樂,打心眼裡認為能看到我這樣失魂落魄的機會極其難得,於是不遺餘力的想要惹我發火:“我懂,看來我五弟的迷魂大法轉而對著紀小姐用,你享受不到這等福利了。”
我心中一動,將計就計的咬牙切齒:“該死的紀雲朵,我非找機會揍她一頓不可。”
且不說顧少卿是不是顧老爺子的左膀右臂,這位和顧老爺子的獨生子生前關系很好的顧景玉,絕對是左膀右臂之一。
要是我真的能騙過他,他也許稍不留神說給顧老爺子聽上那麼一聽,比我忙著自證清白要容易的多。
“小謹言,你這話就不對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你應該這麼想,都怪我五弟不能從一而終,當然了,現在這世上像我這樣外表花心內在專情的好男人已經不多……”
不等他說完,我拽住他的手臂撲進了他的懷裡。
假哭了兩聲以後,我終於徹徹底底的放鬆了下來,借機哭了個稀裡嘩啦。
顧景玉在我撲進他懷中的那一瞬,身子微微一僵。
他複雜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也許是本著紳士的原則,他抬手摸了摸我的發頂,一言不發的任我哭個痛快。
這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可我在心中已經領了顧景玉這份恩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指引著我抬起哭的通紅的眸子,隔著顧景玉肩膀的上空,遙遙往遠處望了過去。
視線中,毛毛細雨下,顧少卿穿著單薄的站在一處建築漆黑的陰影中,手中拿著把與陰影同色的黑傘。
雨傘並沒有開啟,所以他任由那些雨滴勾勒了他的輪廓,展現出一個似乎略帶溫柔的剪影。
他看向這邊的神色我隔著雨幕無法看清,心中卻是有些痴了。
不知不覺中,我抽泣的聲音猶如被人按下暫停一般,千回百轉的不知道是什麼想法了。
依著我對顧少卿的認知,他看似深情實則無情,從寧安安等折戟沉沙了的美女們來看,還難得的沒有男人們見到美色就要垂涎三尺的毛病,無論面臨的對手是誰,慣常是能狠心絕情的人。
但是這世間的事情之所以如此有趣,總歸要有那麼一兩個意外。
我心中一顫,一種微妙的想法浮現腦海,又顯得那麼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