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既然能用懷孕的身份住在顧景玉那裡,說明她要麼是顧老爺子派去的,要麼是真實身份還沒有暴露。
如果按照她和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來看,老爺子懷疑她是應該的,只是於情於理,他不應該將調查的工作交給顧少卿去做。
不管顧少卿會不會對我當真動心,光是朝夕相處了這一年多,誰也不能保證他對我沒有一絲同情。
賊喊捉賊的戲碼確實好看,但是依著顧老爺子的性格縝密,我倒不覺得他是這麼有趣的人。
換而言之,他特意安排顧少卿去做這件事情,無非是想透過觀察我和林然之間的聯系,來看透顧少卿對我的心意。
也就是說,看他會不會將這件工作告訴我。
“顧少卿……”我剛想做出一些不符合身份的警告,比如顧老爺子已經不相信他之類的。
轉念又及時住口,只是露出了個鮮明的苦笑。
說到底,顧少卿到底是不是顧老爺子的心腹還不得而知。
沒準他之所以說出這樣的話來,就是為了在此時此刻觀察我的表情。
我喜歡的男人個個都不是善茬,這世上有情人出雙入對,憑什麼唯有我步步驚心,情海生波?
他卻像是並沒有留意到我的欲言又止,只是好笑的低聲道:“你是不是已經得罪了林然,不然怎麼臉色這樣蒼白?”
“嗯……”意識到這是個不錯的理由,我接茬往下編:“你也知道顧景玉叫我去,就是為了趕走林然的,她又不肯乖乖離開,我只好說一些難聽的話,想要把她氣走咯。”
“好了,說就說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顧少卿站起身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輕微的聲響。
他修長的指尖朝我遞了過來,握住了我的手後稍稍用力,把我從桌面上拉了下去。
步伐不穩的撞上了他的胸膛,那一刻,我心中一直模糊的念頭徹底清晰了起來。
無論顧少卿是不是顧老爺子的心腹,我都是不希望連累他的。
恰巧劃清界限的理由,眼前正好有那麼一個。
只是想起來容易,說出口卻千難萬難。
我努力調動舌尖在唇齒間動了動,它卻像是知道從此後再沒理由親密接觸顧少卿的唇瓣一般,僵硬著不肯聽我使喚。
顧少卿的手臂緩緩環上了我的腰間,線條優美的下巴碰到了我的發頂。
保持著這樣親密無間的姿勢,令我可以很清楚的聽到他胸膛共鳴中,那一絲微不可聞的嘆息。
他是為沒有完成顧老爺子的吩咐而為難?
還是說,他發現找不到我藏在插科打諢下那可有可無的真心,才會覺得疲憊?
兩相比較之下,我倒寧願他是在為顧老爺子的任務失敗感嘆。
因為後一種理由,代表著我無形之中欠了他的,可能終此一生也無法償還。
“顧少卿……”勉勵驅使著舌尖顫了顫。
或許是以後再見面都要尊稱一聲顧五少,連這三個字帶起的音色都纏綿萬分。
我閉上眼睛咬了咬牙,毫無感情的說:“我們離婚吧。”
顧少卿橫在我腰間的手臂一僵。
不等我進一步的為離婚找出更多的理由,他就已經二話不說的將我拎出了他的懷抱,一把推出了門外。
眼看著臥室的房門在我面前關上,我的眸中才恍然多了兩分慘笑的意味。
我不想再欠他更多。
也不想將他牽扯到顧家和白家的恩怨之中。
所以,這樣收場的結局,也許正是我最不期望看到,卻最適合我們的。
轉過身靠在他的房門上,我盡量平穩無波的說道:“三天後上午九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
空氣中一片死寂。
我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視線留戀的再次審視了身邊的每一處他喜歡的細節,才抬腳往樓下走去。
“晚安,顧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