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反而緊了一緊,扯著玄魚的衣襟晃了晃。玄魚更驚慌了,趕緊搜腸刮肚回憶自己是否還有罪過沒有交待,卻是想不出來。
阿裳冒著冷汗,想要憋出一個話題緩解這尷尬的場面。她盯著玄魚的衣襟,發自內心地贊嘆:“玄魚啊,你越來越豐滿了。”
玄魚恍然大悟,瞄了一眼宮主新身體尚未發育成熟的胸部,大聲道:“屬下懂了!屬下今後注意束胸!”愛美的宮主擁有了美麗的新身體,卻仍不是很滿意,在意屬下的身材比她好!確是自己大意了。
阿裳的內心愈發崩潰。
這樣的局面顯然也擊潰了“左手”的內心,無力松開垂下。
玄魚拔腿跑走,束胸去了。
阿裳宮主扶額嘆息……
她將侍女們都支出去,拿起那柄小鏡,鏡中沒有映出她自己妝後明豔的臉,而是虞錯的沮喪又鬱怒的模樣。虞錯的聲音顫抖著響起:“賤人,你冒充我,想奪我宮主之位!”
阿裳嘆一聲道:“你以為我想當這宮主?是你施術失敗,造成這種局面。你可有什麼辦法?”
虞錯悲道:“我那具老朽肉身已化為灰燼,而我功力也只剩二成。這中斷的衣女之術是無法續接的,看這情形,將會一世困在你的左手上了。即便如此,我仍是活著,仍是宮主,你自然應該把真相告訴玄魚,替我擔當起傳話筒,聽我號令,我透過你的口舌來發號施令。”
阿裳沉默一下,道:“且不說這事說出來,玄魚會難以相信。就算是她信了,知道宮主變成了一隻不會說話、不能自由行動的手,你覺得她會做何反應?”
虞錯的聲音頓了一會兒,懊惱道:“玄魚這孩子,忠誠足夠,心機不足。面對這種局面,必會慌亂得不知所措。我本打算讓暮聲將來傳我衣缽,可恨這小子竟有異心。全是因為你這臭丫頭!”
阿裳沒搭理她的責怪,道:“若是玄魚一慌之下,把這事說給別人了呢?”
虞錯的聲音倒了吸一口冷氣:“如若被人知道了,朱雀宮四大長老會生出內訌,仇家必會趁朱雀宮群龍無首乘虛而入。” 以毒聞名的朱雀宮這些年可沒做什麼積德的事,仇家那是數也數不過來的。
阿裳點點頭:“看來你也很清楚目前的境地。在我進到石室中接受衣女術前,在門外先看了四位長老演的一出好戲。”
虞錯沉默一陣,嘆道:“他們是商量如果我死了,誰來當宮主吧?”
阿裳道:“也沒說的那麼直白,差不多就這個意思。”
“那他們推舉了誰?”
“我看那情形,誰都想當。”
虞錯合上眼睛,點了點頭:“會是這樣的情況。他們四人都是有能力的人,功勳累累。可是越強的人,離開管束,就越危險。朱雀宮離不開他們;他們,離不開我的管制。如果我死了,他們四人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朱雀宮的基業必會毀在他們四人手中。”
“你現在這種狀態,不能算死去,也不能算活著,若讓他們知道了,恰恰是個興風做浪的藉口。為了朱雀宮,你還是稍安勿躁,先由我來偽裝成你吧。”阿裳道。
虞錯的表神忽然變得陰沉,話音從阿裳腦海深處傳來:“一定能有法子。呵呵……”
阿裳只覺寒意襲身,打了個冷戰。她猜得到虞錯在打什麼主意。虞錯想徹底佔領這具身體。
她蹙眉道:“你不要在我腦子裡發出這樣的笑聲,陰森森的。”
虞錯惱怒道:“阿裳,你如今對我說話的態度十分不敬,是欺負我變成了一隻孱弱的手嗎!”
“你說是就是吧。”
左手氣得整個都抽搐了。
阿裳盯著鏡子的目光涼涼的:“我之前受你要挾,順從你接受了衣女之術。今日變成這樣的局面,我暫時決定願意帶著你,助你尋找重新擁有完整人身的法子。但是在那之前,我們共用一體,若是不分個先後主次,否則就像昨天一樣,沒多久我們兩個就自殘而亡了。”
虞錯的影像點頭道:“說的有幾分道理。我是真正的宮主,你是我的衣女,這具身體做什麼、說什麼,當然由我說了算,我主,你次。”
“不。”阿裳平靜地道,“我掌控著這具身體的大部分,你只是寄生在我的一隻手上。所以是我主,你次。去哪裡,做什麼,由我說了算。需要徵求你意見時,我會用鏡子與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