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步步的前行,只覺得正在走進無邊的黑暗,寂靜的深處。
虞錯閉關洞室的厚重石門前,站了幾名朱雀宮的重要人物。右護法玄魚,四大長老行漠、行溟、行簡、行易。唯獨缺席左護法暮聲。
行漠、行溟是男子,行簡、行易是女子,年紀三十到五十歲不等,此時都表情肅穆,眼神含著或鋒利、或隱晦的光。幾個人齊齊盯著走來的阿裳,她只覺得他們目光如刀子一般,將她剖割成片。
玄魚的手按在石門機關上時,二長老行溟突然出聲:“且慢。”
玄魚動作停止,回頭看著他,目光警惕。行溟的臉如刀削一般刻板,聲音也尖刻如刀:“右護法,我們還是不要自欺欺人,將話說在前頭吧。”
玄魚臉一沉:“行漠長老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朱雀宮的地位排行頗為微妙,宮主以下,四位長老並列,權力平衡而互相牽制,只以年齡差異排了個一二三四;然後是左護法暮聲、右護法玄魚。四位長老職位、年齡、閱歷、功勳實際都在玄魚之上,而實際上,虞錯對玄魚的信任和重用要超過四位長老。此時在場的,應以四位長老中最年長的行漠為尊,玄魚卻是宮主身邊大紅人,平時連行漠都是讓她三分的。
而此時,玄魚分明感覺到了咄咄逼人的氣息,幾名長老平日裡的謙讓恭敬蕩然無存,均有些鋒芒畢露。
行溟道:“右護法,這話當著宮主的面必須忌諱,不能挑明。天有不測風雲,我們幾人得有所準備,考慮各種可能,應對各種變故。”
玄魚盯著他,目光中飽含警告:“行溟長老多慮了,不會有任何變故。”
“那可未必,其實我們心中都清楚,這衣女之術有很大風險,只有一半成功的希望。如果失敗,宮主是再走不出這間石室的。”
“住口!”玄魚壓低了聲音,語氣卻十分嚴厲。
行溟一揚頭:“右護法,我記得目前我的職位是在你之上的。你這樣跟我說話,是不是犯上了?”
玄魚牙咬得臉側青筋爆起。
年齡最大、最穩重的行漠做了個息事寧人的手勢,道:“不要吵了。玄魚護法,行溟也是以考慮的周全才會有此擔心。我們不能當著宮主的面說不吉利的話,可是心中總是要有幾分計較的。如果宮主有個萬一,朱雀宮不能群龍無首。”
行溟跟著哼了一聲:“大哥說的沒錯。”
玄魚半晌沒有說話,目光沉沉掃過四名長老的臉,將他們此時的表情和眼神悉數看過。當利益和權利面臨易主和瓜分,平日裡幹練、忠誠的長老們,在這特殊的關頭,露出了被虞錯的威嚴壓抑多年的本性。
那是蠢蠢欲動的野心和貪婪。這四個人的野心又是表面一致、其實又各懷私心的。在一個性格暴戾的宮主手底下效力多年,他們所承受的束縛、壓力、風險別人難以想像,面臨改變的可能時,翻身的希望分分明明寫在了臉上。
這一刻玄魚清楚地知道,如果宮主有個意外,朱雀宮會面臨一場爭權奪位的浩劫,甚至是四分五裂、土崩瓦解的下場。
她挺直胸膛,傲然揚起了下巴,一字一句道:“宮主什麼事都不會有,她會以嶄新的面目,從這個門裡走出來。”
年輕的女子,透著凜然不可冒犯的威嚴。
她果斷扭開機關,示意阿裳一個人進去,然後將石門關閉,站在四位長老對面,負手而立,面如冷霜。
長老們也不再言語,眼神裡的鋒芒隱約可見,洞外一時寂靜,沉默的空氣中彷彿繃了一根弦,越繃越緊,一觸即發。
厚重的石門在背後關閉,阿裳獨自進到了虞錯閉關的洞室之內。她剛剛在門外目睹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可是心情太亂,也沒有精神去管他們的事。這時只茫然抬頭打量著洞內情情形。
這是個天然水晶洞,壁上全是大片水晶石,在燈光下閃爍若天上繁星。中央一塊巨大水晶臺,上面坐著一個人,背對著洞口,紅衣如血,萬縷銀絲從肩頭流洩到臺上。
阿裳盯著那一襲白發,疑惑許久,試探喚了一聲:“宮主?”
銀發的頭顱微顫了一下,然後慢慢回過頭來。
作者有話要說: 跟第一版相比,去掉了開頭的沉重情節,略去了阿裳的身世,其實是從大綱就修改了,變成與之前不一樣的身世了,而且是個伏筆。文風是走向了輕松逗比的路線一去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