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重量的石子落進泥內,以極快的速度陷了進去,不一會兒就被淹沒了。林承辛望著觸目之處皆是沼澤之地,心下有些後怕,若是沒有此番查探,率領著大軍從這經過,不損七成亦損一半。
這前行路線,回去得再規劃定奪才是。
林承辛再探查一番之後,正準備折返回營,樹林裡傳出對話聲,窸窸窣窣的,聽不太清楚,林承辛環顧了一圈,這樹林位於兩大帳營中間地帶,位置偏遠,怎會有人來這裡談話。
四周皆是靜謐,談話聲不大不小,隱隱約約傳來,林承辛幾個輕步隱入樹林中,朝聲音那頭去。
距離越靠越近,對話的聲音就清晰了起來,林承辛打量四周沒有可以隱蔽的地方,便一步躍上枝頭,茂密的樹葉嚴嚴實實,外頭看來沒有任何破綻。
不遠處站了五六個人,林承辛撥開一處縫隙往下瞧去,為首的是兩個男人,正面相對,好似在討論些什麼。
“若是淮南王肯助我一臂之力,我便將那一半的京都防禦圖給您。”
林承辛聽聞皺緊了眉頭,竟然會是淮南王,為何會扯到京都防禦上?
“哈哈,本王豈會將那些白麵書生放進眼裡!”淮南王大笑道,林承辛這才注意到他面前卑躬屈膝的男人,是如今禦史大夫曾衛華,他身上穿金戴銀,卻也被眼前叱吒一方的淮南王壓了氣勢,低聲下氣的討好著。
“淮南王英武神威,定是自然,那幾個連槍劍都沒碰過的奶娃娃,怎能敵得過您。”曾衛華奉承道:“他們打著剿逆的旗號起事,您這次滅滅他們的威風,尤其是那囂張跋扈的林府,讓太子直接下臺,到時您登了位,怎不得一統天下?”
“深得我心,深得我心!”
林承辛心下一凜,曾衛華竟然做了叛賊的細作,不惜拿京都的防禦圖作為籌碼來滅掉太子和林府,還要助淮南王一統天下,林承辛握緊了手裡的佩劍,皺眉繼續觀探。
“曾大人,這林府跟你什麼仇怨,讓你都願意放棄端妃新皇子的繼承,趕來投奔本王?”
曾衛華憤憤道:“那林家事事壓我一頭,好事佔盡,如今我已是三品朝官,還要受制那無官無職的林子染,這幾年來的鬱氣,殺了他一個嫡子,都是便宜了林國正!”
林承辛皺眉,他知曾家與林府有嫌隙,沒想到已經如此深入骨髓,從他回了林府接手林家家業,就感受到曾家處處打壓,還真不是他的錯覺,馬場下毒散播謠言的,十有八九是曾家所為。
“在林府垮之前,我先讓那個林子染痛苦萬分!”曾衛華笑得十分奸詐:“怕是他死在戰場時都不知道,他那從小長大似若親兄弟的哥哥,早已被我派人謀害,死得連屍體都找不著!”
不遠處的兩人還在談話,林承辛面上已經陰鬱得發黑,握著長劍的手在顫抖,耳邊還是曾衛華得意洋洋的描述著,當寧辛安的名字從他嘴裡冒出時,林承辛眼裡一片嗜血的猩紅。
這不可能!
“誰!”淮南王聽見遠處有聲響,立即警醒,身旁的護衛團團把他護住,曾衛華貪生怕死的往淮南王身後躲,護衛持刀小心翼翼往動靜處去。
而林承辛早已銷聲匿跡,往大營裡疾步去了。
“回王爺,只是幾只鳥罷了。”
淮南王心下有些不安,不願在此地多加逗留,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後如鵪鶉般的曾衛華,心裡十分不齒,連自己家國都可以叛變的人,也不可輕信,他煩躁的揮揮手:“十日後本王就會攻營,到時提他項上人頭,你可別忘了另一半防禦圖。”
曾衛華連連拱手:“那是自然。”
初夏的毒辣太陽曬得汗流浹背,蘇亦清站在擂臺上,楊武在一旁訓兵練兵,出戰在即,士兵們都不敢懈怠。
楊武不愧是武將出身,懂得拿捏士氣,三言兩語的豪言壯志,就把軍營的氣氛調動起來,卻也是不可多得的能將。
蘇亦清抹了一把汗,只是可惜和他們八字相剋。
眼角餘光看見右側有一道黑影竄過,蘇亦清側身望去,林承辛不知何時已經回了營帳,疾步火急火燎,遠遠看去都能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怒氣,尋思著他要做些什麼,蘇亦清朝他走去。
沒想到林承辛疾步走到馬廄裡,馬廄飼養著上千匹馬,味道在夏天裡著實不算好聞,不知他又整什麼么蛾子,蘇亦清還沒來得及走到馬廄,林承辛已經禦馬急速狂奔,一路沖撞朝大帳外頭奔去。
蘇亦清這才意識到出了事,疾步上了馬追了出去,留著楊武一臉莫名其妙。
林承辛握緊了手裡的韁繩,心髒不住的狂跳,眼眸裡藏滿了血絲,泛著可怕的血紅,薄唇緊緊抿著,禦馬疾奔。蘇亦清跟在後頭,死死緊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