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辛在她身旁,眉眼裡滿是笑意,修長的手指指向畫中的人形怪物:“姐姐你把我畫的也太醜了些。”
以收集名家字畫為趣的寧辛安,無論是字還是畫皆拿不出手,她有點憤然:“怎的醜了?”指著畫中如王八綠豆大的眼睛,“這明朗的眉眼似若星辰,俊臉如佳玉般精雕細琢。”
林承辛無言的任她拐著彎兒誇自己,站在她身後虛虛的摟著她。
她重點指向那簡單一撇的唇:“這裡尤其佳,宛似帶露的花瓣,深得你勾唇一笑時的邪魅精髓,讓人只想一親芳澤不是嗎?”
一語既落,林承辛挑眉看她,語氣裡都是興味:“讓人只想一親芳澤?”
沒想到一時之快竟將心裡話說了出來,寧辛安漲起了一層紅暈,深深嘆口氣敷衍道:“只是比喻罷了。”
虛摟著她的手附上她的發,一圈一圈的逗弄著,什麼也不說,徑自看著她臉上的緋紅慢慢的染上耳際,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這種惡趣味。
兩人還沉浸在他們的一隅角落中,方青山從堂外走進來,入眼的就是書櫃架子前,兩人靠的極近,寧辛安紅著臉翻看手上的文紙,身後的林承辛看不清神色,在黃昏的落日中蘊著一股不知名的情愫。
林承辛聽見了方青山的腳步聲,悄然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四喜見方青山回來,撂下筆去迎接:“老爹!”
寧辛安一把將文紙塞進林承辛手上,裝作鎮定朝方青山道:“怎麼這個時辰才回來?”走上去將四喜牽走:“開飯了!”
幾乎是牽著四喜落荒而逃。
從進門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方青山望著她離去,偏頭瞧了林承辛一眼,撫了一把鬍子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頓,後者從容淡定。
甚感無趣,方青山慢悠悠的離開。
黃昏落幕的最後一絲霞光弱弱的灑在門前,林承辛低頭看了眼宣紙上龍飛鳳舞的署名,唇邊的笑綻開得炫目。
當林承辛到了前廳,阿福已經將小小的一張八仙桌擺滿了,剛摘的新鮮萵筍配以腩肉炒了一碟,還打了一個清鮮筍湯,加之其他的小菜,碗筷也備齊全。
他看了一眼寧辛安,仿若無事人一樣逗弄四喜,方青山在一旁閑閑的喝茶,林承辛在方青山左側落座。
在這沒有大多規矩,五個人圍著圓桌用膳,邊吃邊聊些家長裡短,寧辛安一心紮在投食四喜的大業上,喂得四喜都沒空閑張嘴說話。
不知怎的話題就落在寧辛安身上,方青山給她添了一碗湯,漫不經心道:“小安也長大了,都二十有一了吧?”
寧辛安敷衍的嗯嗯兩聲,方青山不滿:“長輩問話就好好聽,怎的如此敷衍了事?以後成了家像什麼話?”
在給四喜餵食的寧辛安停了手,一副見鬼的樣子望著他,方青山可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之一,以她的身份,娶了姑娘讓人家守活寡嗎?
林承辛亦是知曉的,他低頭抿茶,寧辛安望他一眼,看不清他的神情。
“成什麼家?”寧辛安反問,轉移話題試圖跳過。
不知怎的方青山今日就跟成家之事槓上了,平日裡老不正經的臉一本嚴肅:“你也二十一了,換做其他兒郎早已成家立業,早的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若你是女子,都是老姑娘了,都沒有夫家敢要你。”方青山說著還瞟了她一眼,寧辛安黑著臉瞪他。
阿福默默的扒著飯,自打見過寧恩公女裝扮相,竟也能想象出她姑娘出閣時的紅裝模樣,想到嬌俏小娘子嫁衣下還帶把,他猛喝兩口湯嚥下卡在喉嚨裡的萵筍。
林承辛默默聽著,不發一言,自顧自的用膳。寧辛安視線從他身上略過,見他不為所動,內心隱隱的情緒在醞釀,筷子胡亂扒拉著碗中的米粒。
方青山還在自顧自的說著:“寧母走得早,承辛認祖歸宗之後婚姻大事我也做不了主,就你年歲一日日大起來,婚嫁之事也未上心過。”
“這幾日我給你尋個合適人家,你相看相看。”
寧辛安心神不寧的敷衍應和著,不自覺的瞟著坐在她對面的林承辛,見他一貫的無動於衷,舉止悠閑的抿茶,仿若他聽不見方青山說的話似的。
沒來由的不爽起來,寧辛安狠狠戳了戳碗中的米飯,洩憤似的碾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