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辛安四處踱步,視線正好落在屋內的藤椅上,藤椅是軟竹編成柔韌有力,上面鋪上了絨毯冬天時窩在上頭,含著鹽津梅子看著話本甚是舒服。
那是入冬時林承辛不知從哪搬過來的一對藤椅,藤椅做工十分別致,竹條椅背鏤空雕花,底座堅實穩固,林承辛還生怕她從藤椅翻下來用竹樁加固了椅腳,剛搬進屋的時候新作的藤椅上還帶著竹毛刺,他一點點的用砂紙給打磨光滑,還親手上了一層膠蠟。
對於林承辛她當然是喜愛多一些了。
隨著他長大變得越不容忽視,她對他的喜愛現在也有點籠統說不清了。
清荷見小恩公盯著藤椅發愣半晌都沒有動靜,許是在想著他朋友的事情,她輕輕的退出房內帶上了門。
門扉輕輕扣上的聲音將她拉出思緒,她甩甩腦袋,想把那道頎長的身影從腦子裡甩出去,擺在那裡的藤椅卻死死拉住她的神經,讓她總能想起林承辛蹲在藤椅前打磨的樣子。
看著真心亂。
脫下披著的大麾擼起袖子,寧辛安拉著其中一張藤椅就往屋內最角落的地方拖去,這藤椅本輕巧便攜,愣是被底座加固的四個結實樁子體重和體積乘了四倍,一張藤椅擺好就硬生生讓她在嚴冬裡冒了汗。
寧辛安氣喘籲籲地扶著案幾喝了口茶,這身子骨真是懶出病來了。
動手拖第二張的時候,屋外清荷敲了敲門扉,透著關閉的門不解的問道:“恩公,您在做什麼?”
“沒什麼,你別進來。”寧辛安高聲喊道。
“是,”清荷退了一步,“恩公,三少爺回來了他在西廂外等著見您。”
拉住藤椅的手猛地一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林承辛不敢直接進來應是怕再碰見她沐浴,她正好有了由頭拒絕他,她對門外的清荷喊道:“告訴他我在沐浴,有事以後再說。”
明明還未給恩公準備澡湯,清荷疑惑的應下匆匆趕去廂外複話了。
終於移好了藤椅,她扯來一塊桌布將角落給蓋住,坐在案幾旁喝茶順氣。
果真眼不見心不煩。
舒暢的抿了一口茶,她算了算日子,恐這月事也是這幾日要來了,每次一到月事她就渾身乏力,倒不會像其他女子一般疼痛,但小腹痠麻也夠她吃一壺了。
最重要的是她要自己去解決那些東西。
想著想著頭又大了起來,起身去撈床底包袱裹著的棉布,裡頭只剩最後一兩條,卷好塞進床底喚來清荷。
推門進來的清荷以為恩公是要洗漱了,正等他吩咐,卻見寧辛安神神秘秘的喚她到跟前。“清荷啊,拜託你一件事情吧。”
清荷點點頭,主子的事情哪裡用的著拜託,直接吩咐就是了。
“你去幫我再買些棉布過來行不行?秘密的去。”她壓低聲音。
清荷領命而去,像之前一樣從不過問,她貌似已經習慣了這個恩公一兩個月買一次棉布的奇怪吩咐了。
已入夜的林府靜謐一片,府中除了守夜的巡從和丫頭,皆已入睡。林府房外有人把守護衛著,屋內林承辛坐在黃花梨草紋桌前,就著三盞明晃晃的燭火看著馬場的公文,新進的這一批馬是從關外帶回的,裡頭有不少珍惜良品。
林府布業茶業錢莊等做得都十分出色,唯獨馬業做得不如京都曾家,這曾家掌簿的侄女是宮中受寵的端妃,不少城中宮內的權勢顯貴為了巴結這位皇帝的枕邊人,紛紛獻出金銀去討好曾家,哪怕這曾家的馬匹質量並不如林府,甚至連價格都高了不止一倍。
林國正是不屑與這種攀附權勢的人競爭的,這馬業也就隨之任之,每行每業都有所涉獵的林府唯獨這馬業是一塊短板。
最近將好幾家鋪子交給林承辛打理,裡頭就包括了這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