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冬天,他跪在雪地裡,凍得瑟瑟發抖。手背變成灰白色,就算是他那樣的高素質運動員,依舊在冰天雪地裡幾乎暈厥。
那個男人,笑著對他說:“我們在一起吧。”
所以他扛著凍,他出櫃了。
父母再不著調也是生他養他的父母,許父抽煙抽壞了肺,只不過無法排解突如其來的痛楚。許母哭壞了眼睛,僅僅因為擔心兒子後繼無人,恐他晚年悽涼。
許鳶恨方默嗎?自然不會。
方默優秀、迷人。那麼,接受他的道歉,接受他遲來的愛的覺悟,似乎並無不可。他不也說了麼,什麼替身,不過是年少無知罷了。
可是許鳶覺得痛徹心扉。
方默是個讓他著迷的男人。他喜歡方默的一切。可是在看到那滿屋子的照片的時候,許鳶幾乎快把牙齒都咬碎。
他最愛的方默曾在落地窗邊不厭其煩地用筆電看著電影,一幀一幀地擷取著最美的場景。或者是開啟音響,餘漆的歌聲在室內環繞,方默就坐在沙發上讀一本惠特曼的詩集。夕陽落到他身上,那副模樣比一切事物都更讓許鳶覺得安寧。
而在那一瞬間他變得那麼小心眼,他想:方默不愛游泳,方默卻愛著餘漆的歌。
愛屋及烏不是嗎?
許鳶厭煩極了。他巴不得方默圍著他轉,只愛他就好。不可能接受的,他無法接受方默愛著別人這件事情。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江邊,皮鞋踩到濕潤的地上,許鳶頓了頓。他痛苦地擰起眉毛,再抬手鬆動自己的領帶,他疲軟無力地扔開領帶,脫下外套、皮鞋。
撲通一聲跳進江裡,許鳶的姿勢優美標準。
深秋的水涼得徹骨,他卻鬆了口氣。在他熟悉的水中世界,他才能真正地放鬆下來。
他不想變得斤斤計較,像一個無理取鬧的人。那樣善妒而幼稚,太不像他了。
許鳶向遠處游去。
水從背部漫過,一層層的水淌過他的身體,從頭到腳,冰涼又清醒。
許鳶像極了一尾魚。深秋月白,照著他的身軀,泛著水光的臉頰在暗處映襯著波光粼粼。
他浸入水中,搖動手臂,激起水花。
在水底來去,他就是許鳶。他什麼也不去想,只是感受水的流淌。涼水帶去了煩躁,也帶走一點怒氣,他又是那個敏感溫柔的許鳶了。
游到筋疲力盡了,許鳶才向岸邊游去,他已經把別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從水裡冒出頭,許鳶剛把手搭在岸邊的草地上,下巴便被捏住了。
來不及做任何反應,許鳶就被捏著下巴吻住了。
那隻手溫暖斯文,倒是第一次做這麼粗魯的動作。岸上的男人深吻著水下的男人,要不是月色幽暗,許鳶幾乎認為方默瘋了。
一吻完畢,方默雙手捧著他的下巴,小心翼翼又深情款款:“許鳶,你最後說那句話,是因為吃醋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短小地更第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