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鳶帶著笑繼續往前走,一步又一步,穩穩當當、冷靜自持。
方默站在原地,被酒精刺激的大腦想著:為什麼會這樣?
許鳶越走越遠,身影幾乎隱沒到黑暗中,方默覺得自己快看不清他了。
方默只覺心底一陣空虛,他憑著一腔沖動便追了上去,他捏著許鳶的手腕,他幾乎氣得發瘋:“我沒有跟你逢場作戲。”
他掏心掏肺:“我對你說的每句話,都是發自內心。”
“我承認我那時不瞭解自己的本心。可我從未故意編著好聽的話來哄你。”
方默砸向自己的心髒:“這裡。一直是它在同你對話。”
許鳶看了他一會兒,眼神裡閃動著悲憫的神色。他慢慢地開了口:“然後呢?”
這樣的問題真讓人進退維谷。
方默後退半步,定定地看著他,他懇切地說著:“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許鳶沒有講話。
這時候的夜很黑,從旁邊的江面上吹來一陣冷風,許鳶覺得眼珠也是涼的。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很豁達。
許鳶彎起嘴角:“那天我從那裡帶你回去,我揹著你走了樓梯。方默,你知不知道你很重的?“
方默動了動嘴唇,心裡開始慌亂,許鳶的語氣過於雲淡風輕。
許鳶垂下睫毛,嘴邊仍泛著一點笑意:“我一共走了一百零八級樓梯。“
他是真的豁達。那個晚上,他不也輕巧地拿起潤滑劑對著方默笑麼?在心如刀割以後。
他記得方默在自己背上的重量,也記得後背貼著他身體的溫度,更不會忘,萬箭穿心的痛苦。
許鳶那時候,狀似不經意地潑起來許小印的洗澡水。那甜甜的兒童沐浴露味道裡,他依舊嘗到了自己眼淚的鹹味。
味道不怎麼樣的。
許鳶抬眸:“但是我不想再走了。累。”
風聲格外清晰,在耳邊擦過,呼啦呼啦。四目相對,不知道是哪種情愫在暗流湧動。
方默一點點靠近他,一點點地捏住他的衣角,在他掙脫之前用力地摟住了他。
方默緊緊地摟著許鳶,貼著他的耳朵,熱流淌進他耳朵裡:“不許。”
許鳶吃驚。
方默的左臂牢牢地箍著許鳶的腰,他抬起右手,輕柔地捧住許鳶的後腦:“不累的。我來追你,我不叫你受累。“
許鳶沉默了數秒,便抬起手,推開了方默。
方默巴巴地看著他,說著:“我只要你!我願意追,多遠都可以,你別不要我。”
許鳶沒見過方默這樣。從沒有。
他愛方默,愛他那副精緻貴氣的樣子,愛他遊刃有餘地處理工作的樣子,愛他低沉的嗓音,愛他指節分明的手指撫摸他的耳垂。
這樣像小孩子的樣子,也許是被酒精刺激的,也許是害怕了,總之他無助且執著。
不同於許小印那般孩子氣惹人憐愛,方默的天真竟然叫許鳶,有些心疼。
許鳶試圖剝繭抽絲地冷靜分析:是男人天生的佔有慾和領導欲使他因為“別不要我”這句充斥著示弱和依賴的話産生了滿足感。
可是,許鳶朦朦朧朧地想,這分明不是那讓人膨脹的滿足感。
這分明是,一敗塗地之感。
作者有話要說:
短小地更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