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歌出了蒼殿,召喚出靈劍,飛身而上,不多時就來到了薇羅仙子的殿門前。
作為薇羅仙子座下親傳大弟子,宿歌不必僕從相傳,便可直接進入殿內。
殿內,薇羅仙子正闔眼打坐吐息,察覺到宿歌來此,便笑著睜開了眼。薇羅仙子正打算將關於壽辰的要事告知於宿歌,卻倏而發見愛徒周身氣勢不對,平日裡冷漠的眼中竟有不明墨色雲霧。
這模樣,明顯是有了心魔的徵兆。
一時間,薇羅仙子立刻站起了身,飛身來到宿歌身前,執起他一隻手腕檢視,片刻後,蹙起了一雙妖冶柳眉。
薇羅仙子面色凝重道:“徒兒,你坦白告訴為師,你這情況,究竟是怎麼回事?”
宿歌知道自己這番入魔,定逃不過師尊法眼,於是只道:“師尊放心,宿歌自有分寸。”
“分寸?”薇羅道,“你這情景,明顯心魔頑固,難以消磨,且不說其中輕重緩急,你若是有分寸,怎會成了這般模樣?”
宿歌不語。
薇羅愛徒心切,又問道:“心魔緣何而起。”
宿歌聞言,腦海中浮現的是孟亦如今的冷清眉眼,謫仙容顏。
薇羅見狀有所猜測,心中大駭:“是不是因為那孟亦後輩?”
聽到“孟亦”二字,宿歌眼中霧氣有須臾的波動,恰好被薇羅仙子捕捉了去。
果然如此。
薇羅仙子依舊憂心,卻早有預料一般,嘆了一口氣,放開了宿歌手腕。
她早該猜到。
他這徒兒,是出了名的冷漠淡然,除了她這個師父以及長老以上的長輩,其他人全都不放在眼中,卻唯獨對孟亦多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關注。敵視也好,嫉妒也罷,甚至聽從了他人的話去摧毀,無非都是被那人風姿吸引了心神,又心高氣傲不肯承認而已。
然而以宿歌心性,她這個做師尊的再如何看得清楚,情之一事,非他自己察覺,旁人再如何說辭,本人都是不會信的。
正因如此,她一直擔心日後愛徒會後悔,到時候損了心神,致使修煉受阻。
沒成想,那一日竟是來的如此之快。
或許,這就是命數,宿歌命中應有此劫,渡過去,便是大道在望,渡不過去……
也罷,此劫,只能由他自行化解。
薇羅仙子召喚出自己慣於使用的羅扇,扇了扇,帶起夾雜著寒意的風:“徒兒,去你曾經歷練過的地方看看吧。”
宿歌不明所以。
“一看你便知曉,”薇羅仙子再度嘆息,“我早說過,望你日後不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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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峰。
孟亦對外界的事一概不知,也不想知曉。
魔修走後,他兀自坐在院中悠然飲茶。天邊暮靄瑰麗磅礴,是厚重的橙紅,夕陽終是沒了影蹤,頭頂的天空還未完全暗下來,尚有通徹碧藍,便已能依稀看到幾顆零星的星子。微涼晚風拂過,撩過孟亦鬢角青絲,院中那顆繁木的茂密枝葉也隨之沙沙作響。
此番景象之下,他明明飲的是風雅的茶水,卻因著暖愜而燃起了融融醺意,頗有醉聞晚風之感。
難怪塵世間有人作詩道,搖首出紅塵,醒醉無時節。
端的是高遠,愜意。
旁的人或物,總歸入不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