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樹林中薄霧還未散盡,早起的鳥兒吱吱唱著歌。晨風吹過,倒還有些涼意。七月的天亮的早些,淡金色的陽光穿過薄霧,洋洋灑灑照在竹林中,如人間仙境,歲月靜好。
沈無心一邊繫著腰帶, 看向正揉著眼睛、睡得朦朦朧朧中被叫醒的楚歌,後者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打了聲響徹無比的哈欠, 不由皺起眉頭,開始了每日第一句嫌棄:“你快懶死算了。”
楚歌不情不願地從床上坐起來,怨憤道:“沈大爺,你這是什麼老年人作息, 起的比雞還早,就算要養生, 此時也未免尚早了些吧。”
楚歌真的想不通,沈無心作為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小夥,自從住進了竹林,每日清晨五點就要起床, 老年人生活作息也就罷了,偏偏起這麼早,還是為的能趕上山下溪邊第一波肥魚。就算是去釣魚也倒罷了,最要命的是沈無心自己起還嫌不夠, 秉承著‘我不睡誰也不想睡’的理念,還要把楚歌薅起來才肯罷休。
對於楚歌這種在現世每夜熬到兩三點,起床起到中午頭的人來說,此乃人生頭大酷刑,施刑者還是打不得罵不得只能哄著的沈無心,只能啞巴吃黃連,乖乖任人宰割了。
沈無心穿戴好衣服,又坐在妝臺前,對著銅鏡照了一番,他心情甚好,並不理會楚歌說他像老年人,愉悅玩笑道:“娘子,來給為夫系個發。”
楚歌看他這幅臭美德行,釣個魚不忘打扮一番,決定好好整治整治他。
楚歌走到他身後,拿起桌上那條紫色緞帶,計上心頭,他為他攏起兩邊碎發,極快的速度在他腦袋後綁了一個碩大的蝴蝶結。
反正沈大爺本領再通天,也看不見後腦勺。
“好了~”楚歌一番擺弄,開開心心地收了手,對這個碩大的蝴蝶結極其滿意。
沈無心看他手法嫻熟……),鏡中映出的發型也是極為整潔,滿意道:“不錯不錯,沒想到娘子技藝高超,既然如此,以後就負責每天給為夫系發了。”
楚歌看他頭好說。”
沈無心起身提了竹簍準備出門,真像老夫老妻過日子一般,對楚歌喋喋不休囑咐道:“一會莫要忘了下山買菜。”
楚歌點頭歡送他:“記得記得!”
待沈無心出了家門後,一陣哈哈哈哈聲響徹天際,楚歌樂不可支地在床上打滾,一想到沈無心的大蝴蝶結配上那副眉清目秀的臉,也太像個大姑娘了哈哈哈哈!
待笑得終於筋疲力盡了,楚歌總算想起要出門買菜。
由於沈大爺聲名狼藉,又長的如花似玉,出門買菜著實引人注目,他現在又沒半點功夫,為了沈大爺的生命安全考慮,買菜這等重任只能落到楚歌的肩頭。
山下挨著一個小鎮,倒也不算遠,楚歌有輕功,來回也不過半天時間,通常是上午買菜,下午練劍,一整天的時間被沈大爺安排的明明白白。
鎮上雖算不得窮鄉僻壤,但也著實不算富裕。鎮上人民風淳樸,多以刺繡為生,街邊十家店鋪中有八家是刺繡店,楚歌提著小菜籃,慢慢悠悠地在街上閑逛,突然,他的眼睛卻被一家名叫‘無心刺繡’的刺繡店吸引了去。
楚歌心道,該不會是沈無心揹著他偷偷置辦了什麼家業,準備日後養老送終吧?
店裡的姑娘見他眼神一直往自己這邊瞟,不由到門外,沖著楚歌笑道:“公子,可要買些刺繡嗎?”
楚歌眨巴著眼睛,見那姑娘熱情,遂不好拒絕,侷促地在她接引下進了店,店面不大,倒也有模有樣,滿屋子裡盡是絲綢錦緞,各色各樣,琳琅滿目,幾名繡娘正埋著頭往那錦緞上繡著花兒,見他來了,報以微微一笑。
那姑娘見楚歌看得眼花繚亂的,好心提醒道:“公子可要繡些什麼樣式花紋?我們這裡都能做得來,您是要送哪家姑娘嗎?姑娘們一般喜歡花兒,送些扇面或是手帕都是極好的。”
楚歌收回視線,看向姑娘,笑道:“不知這兒可否我自己選擇緞面,你們教我繡花?”
姑娘吃驚地望著他,這公子溫文爾雅,長得俊俏,可居然要親自繡花送人?不知是哪家姑娘這麼有福氣,能被如此用心的公子所喜歡。
姑娘笑道:“見公子面生,想來應不是本鎮上的,公子叫我珊兒便可。既然公子有心,珊兒自當是傾囊以授的,不知公子可要做個什麼物件兒?繡個什麼花兒?”
楚歌微微沉吟,之前沈無心親手為他做了一支烏木簪,如今倒要還他個什麼好呢?
衣服?可衣服物件忒大,用來定情總覺得隨意了些。此種物件,當是應該實用美觀、又可隨身攜帶才好。
“嗯?有了。”他突然記起早上那個大蝴蝶結,“就做一條發帶,要淺紫色的錦緞,最上好的那種,繡的話,就繡蘭花吧。”
珊兒見他意志堅定的模樣,想來應是迫不及待要為喜歡的人送上心意,心中被這份真情打動,對楚歌生出了些許好感,笑道:“莫非公子的心上人喜歡蘭花?”
“並不是。”楚歌記憶中飄過沈無心身上淡淡的蘭花清香,“君子如蘭,當配得上他。”
君子……原來,這公子的心上人,居然是個男子嗎?
珊兒不禁有些失落,想來也是,像這樣的男子,尋常女子定是瞧不上的,只是不知道,能被他傾心相護的男子究竟是何種模樣呢?
“公子隨我來吧。”